高济恒没有接甄如玉的话，反而问道：“小姐，小生一直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甄如玉来了兴致，笑盈盈道：“哦？是什么问题？”
“小姐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地对付一个小娘子？”
甄如玉笑意褪去，“这不是高郎君需要知道的问题。”
高济恒没有理会，继续自顾自地道：“你一个高门千金，要对付一个无名村姑，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又何需这般费劲？要说只是为了单纯报复，那直接找个流氓地痞去糟蹋这个女子也行，没必要非得找我这样的人来下手。刚开始小生实在不懂，但最近小生想通了。您不是为了报复，您是为了抢人！”
“闭嘴！”
甄如玉刚压下去的火气蹭一下蹿了起来，一拍桌子喝道。
高济恒却像听不见似的，神情平静地接着道：“小生猜测，你必是瞧中了庄小娘子的夫君，为了抢到那个男人，所以不惜找人糟蹋庄小娘子。”
“我让你闭嘴！你听见没有！”
心思被猝不及防戳穿，最近一直心浮气躁的甄如玉将富家千金的风范立即抛到了天边，怒不可遏地高声喝止。
高济恒却是完全无视甄如玉的反应，不但没有停止，还越说越快，言辞也越说越露骨，“你知道庄小娘子的夫君对庄小娘子很上心，这才找了和庄小娘子相熟之人下手，想制造一出背夫偷情的戏码。如此，庄小娘子便会因为私德败坏在她夫君心里彻底死去。”
“你给我住口！”
甄如玉终于忍无可忍，抄起桌上的空茶盏用力扔到了屏风外面。
“砰！”
一个茶盏落地碎开，其中一小块碎瓷片飞溅而起，直朝高济恒的脸飞去。
高济恒连忙别开头，抬手阻挡。
瓷片恰巧擦过他的手背飞到身后，落到了地上。
瓷片在高济恒手背划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鲜血当即从口子流了出来。
高济恒一阵后怕，心里窝着的火气却越烧越旺。
甄如玉几乎要被气疯，怒道：“你今日约我来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就不怕惹怒我的后果？”
高济恒眸光骤冷，冷哼道：“人人都道甄家是大善之家，没想到竟出了一位如此心狠手辣的千金大小姐。”
甄如玉脸色一白，一脸不可置信。
难道他认出来了？
可是怎么可能？
她每次都没有露面，行踪也很是隐秘，他不可能知道。
想着，甄如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思一动，不耐烦道：“本小姐正和你说正事，你在这里给我说起别人做什么？”
高济恒一瞬不瞬地盯着前头屏风，冷声道：“甄大小姐不就是阁下您吗？您可是答应过我，如果我按照你的吩咐对付了庄小娘子，你就会亮明身份，还会支助我未来科考。
不过，小生偶尔瞧见了您坐着刻了梅花的马车离开，已经猜出了小姐身份，倒是不劳小姐费心告知了。”
说着，他又冷笑一声，道：“对了，金水镇里刻着那样梅花图案的马车，似乎只有甄大小姐的马车吧，这在我们这些学子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难道甄大小姐不知？”
一席话就如一盆冷水般迎面泼来，甄如玉脸上的表情僵住，转而又狠狠剜了身旁一直站着不敢吱声的碧云一眼。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都不事先打听清楚？
碧云读懂了自家小姐的意思，脖子当即一缩，低着头不敢多说半个字。
见身份暴露，甄如玉也就不再装了，索性摘掉面纱，起身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趾高气扬地道：“高郎君果然慧眼，怎的，你才想起资助科考的事？那你今日过来是要告诉我你的选择吗？”
高济恒看着款款走来的女子，眸光动了动。
果然是金水镇出了名的才貌双全，以前若不认识此人，定会因这一眼而心跳不已。然此时此刻，高济恒只想到了蛇蝎女子这四个字，这样的人，完全跟美不能沾边，真是白瞎了这样一张脸。
高济恒心中腹诽，眸光平静地道：“甄大小姐所言极是，小生选好了。”
甄如玉听了，脸上当即露出得意神色，“我就知道高郎君你是个聪明——”
“人”字还没出口，甄如玉表情一顿，看着高济恒打开的匣子，脸上的得意转眼变成的愠怒，“高郎君这是何意？”
高济恒将装着一百两银子的匣子推到甄如玉跟前，道：“甄大小姐，这一百两小生原封不动还你。另外，小生的科考也无需甄大小姐再费心了。”
“你！”
“解郎君和庄小娘子对我家有恩，我绝不能做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甄如玉眸光一沉，脸色阴狠，道：“不想背信弃义？那高郎君刚开始为何又要收下这一百两银子？”
高济恒自嘲道：“没错，我当时听到你说支助我科考，我的确一时间有些动心。但这段时间我冷静下来，终于想通了许多。我要参加科考，是想日后做个清正廉洁的好官，为百姓谋福利。如果我为了一时利益就去陷害自己的乡亲，日后我就算当了官也会一直良心有愧，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所以，我宁愿自己苦一些，我也绝不要做这等猪狗不如之事！”
甄如玉听了，冷笑道：“高郎君还真是好志气呢！但你是不是忘了，你父母开的摊子我可是一直派人盯着的！你可以回去继续做你的好乡亲，但不知你还能不能继续做你的好孝子呢？”
高济恒面不改色，双手朝天一拱，道：“天子之土，自有天子之法保护，你甄大小姐再厉害，也比不过天子去，我这就去官府将冤情禀明！”
“告官？”
甄如玉哈哈大笑起来，“你无凭无据地竟然说去告官？真是笑死人了。先别说官府受不受理，今日你既然得知了我的身份，又如此不肯合作，你以为本小姐会让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这个房间？”
高济恒当即神色一变，“你要做什么？”
甄如玉眸光狠戾，啪啪拍了两下手掌。
守在门外的阿福听声带着一人推门进来，又关上门道：“主子。”
高济恒预料到了什么，当即拔腿就跑。
甄如玉一个眼色，阿福二人会意，当即将高济恒猛地拉了回来，重重摁趴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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