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别墅客厅华丽的大吊灯下，音乐如丝如缕的漫在屋内，父子四人皆安静地坐着。
旁边沙发上，刚才嘉嘉不屑一顾随手扔在上面的纯金马生肖的饰品落寞在躺在那里。
垚垚看着嘉嘉说：“他可以睡觉了吧？”
李先生嗯了一声。
一会儿，小瑞洗完澡过来了。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下摆随意扎在裤腰里，显得秀气洒脱。
她笑着说：“嘉嘉，我们该睡觉啦！”
嘉嘉朝屋内环视一圈，问：“小艾呢？”
小瑞仍是笑着，说：“妈妈还在忙呢，我们先去睡觉好不好？”
李先生给嘉嘉穿上拖鞋，又把他放在地板上，嘉嘉说：“瑞瑞，我们走！”
李先生说：“你们俩也该睡觉了。”
于是，三个孩子都起身 去了二号别墅，丽芳也跟过去照顾。
莹莹睡下后，丽芳回了一号别墅这边，见李先生斜斜靠在沙发背上，手指上挂着那两只小金马吊坠，微仰着头，一脸沉思地看它在灯光下一晃一闪的。
丽芳知道那小金马沉甸甸的，应该是实心打造的，也代达着姚先生的实心实意吧？
按现在的金价，能值不少钱。
丽芳刚回自己房间里，就听到李先生在打视频电话，里面传出来君君清脆的嗓音：“爸爸！”
李先生柔声道：“哎！君君，回家了吗？”
君君说：“我和外公外婆回来不久，刚洗完澡呢。”
李先生嗯了一声，又问：“今天开心吗？这么多人给你过生日。”
君君说：“开心呀！我还向姚伯伯要了一只小金马给嘉嘉呢，他看到了吗？高兴吗？”
她的声音如百灵鸟一般动听。
李先生说：“高兴。姚伯伯，很好！”
他嘴里虽说着高兴，但语气却是听不出半点高兴来。
只听他又有些惆怅地说道：“爸爸看了你今天弹钢琴的视频，真棒！”
君君轻笑一声，说：“莹莹也弹了古筝。”
李先生说：“知道，你早点睡觉吧。”
君君说：“爸爸晚安。”
挂了。
客厅里又传来人不时走动的脚步声，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又在收拾储物柜了。
他每次有心事，就会连夜收拾整理东西。
等丽芳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听到李太问：“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
李先生说：“比你早。”
李太便笑着柔柔地道：“我最近比较忙嘛。哎，我和你说，十月份装修就能完成啦，后续就是器械入场，全部用的环保材料装修，不用等着散味。弄好就可以开业了。我想在11月底开业，你觉得怎么样？”
李先生说 ：“还是晾一段时间吧，可以在12月初开业。”
李太兴致勃勃地说：“好多朋友都等着我开业呢。”
李先生说：“你看着弄吧。”
李太笑道：“到时候开业，请你去剪彩！”
李先生也笑道：“开就开，剪什么彩呀！虚头巴脑的。”
李太说：“仪式！”
她又撒娇似地说：“哎呀，累得我浑身都要散架了。你还不上楼休息呀？收拾这些干嘛呀？”
李先生说：“茶几上有两个吊坠，是君君给莹莹和嘉嘉的纪念品，你替他们收着吧。”
很快，就听李太说：“君君的生肖纪念品呀？这得提前定做吧？这创意真不错。”
丽芳心想，也不看看姚先生是干什么的？正经单位设计院的，能没点创意吗？
李先生倒是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只说：“走吧，上楼休息去。”
李太说：“走吧，累死我啦。”
李先生有些没好气地说：“要做女强人就得受累。以后还有得受呢。”
李太说：“那我也愿意！”
李先生又说：“具体的活让下面的人去干，你只做决策和验收结果这两件事。”
李太说：“知道，这不是刚开始嘛。”
丽芳听到关灯的声音，接着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上楼去了。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十月已经过半。
其间，李家一切如常，两个大人各自忙碌。孩子们上学。保姆们各司其职。
丽芳给李太的健身会所送过几次东西。
会所位于一栋大厦的二十二楼，周围都是高档小区，不远处又有办公大厦。好吧，又是二十二楼，李家和22有不解之缘。
里面的装修以乳白色调为主，上楼后从电梯里一出来，就是前台，一张大大的半圆型吧台，后面的背景墙上写着会所名称，简约大气。
走进去，各个功能房都已经间隔出来，布置得差不多了，听小瑞说还有一些软装要等器械进场后再布置。
宽敞的休息室，大到空旷的健身房，一间间美容室，一间间单独的淋浴间，还有茶水间，办公室，等等。厕所里面都点着香熏。
十月下旬的一天，晚上七点多，钱小姐打电话给丽芳，说晚上会过来看垚垚，顺便给他带宵夜。
钱小姐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垚垚，大家也都习惯了，甚至连保安有时候都不再报备了。
丽芳不用做宵夜了，乐得清闲，和单蓉在大院子里面屋内莹莹弹出的古筝散步。
单蓉打趣道：“咱们在这里真好。不但吃喝自由，干活没有主人盯着，工资也高，还能经常欣赏钢琴曲和古筝呢。”
丽芳说：“那是，去听现场表演还得花钱买票。”
九点十分，钱小姐的车停在了院子外面。
丽芳去开门，钱小姐提着给垚垚带的东西进来了。
丽芳说：“钱小姐，要不要给你洗点水果吃？”
钱小姐熟门熟路地在沙发上坐下，说：“不用啦。我等垚垚回来。”
丽芳说：“好的。”
钱小姐脸上带着笑意，又问：“莹莹呢？叫她下来一起吃东西呀！”
丽芳说：“应该睡了吧。我去看看。”
丽芳一上楼，单蓉就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对摆着手说：“刚睡着。”
如此，丽芳便又下楼，钱小姐问：“睡啦？”
丽芳说：“睡了。”
钱小姐有些可惜地说：“她吃东西挺香的，我不敢吃多，看着人家吃就像自己也吃了。”
丽芳顺着她的话说：“你这么瘦，多吃点怕什么？”
钱小姐说：“胖人都是这样给自己催眠的，每天都多吃一点，脂肪就囤积下来了。”
钱小姐又问：“李总他们都回来得挺晚？每天都是你们陪着这几个孩子？”
丽芳说：“是呀。都忙。”
又聊了几句，丽芳就去院外等着垚垚了。
垚垚进屋，坐在餐桌前吃东西，钱小姐就坐在他对面，母子俩只偶尔说上几句话。多数时间钱小姐都默默地看着儿子吃。
垚垚吃完后，又陪妈妈说了几句话，钱小姐就说：“你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垚垚上楼，丽芳送钱小姐出去。
刚出门，就遇到李太正迈上第一步台阶。
两个女人互望着对方，钱小姐所处的地势居高临下，李太微仰着头。
不过两三秒，钱小姐先开口道：“你回来啦？”
如果是以前，她定会是用嘲讽的语气说：“大忙人回来啦？”之类的。
可今天，她的语气平常得就像点头之交在打招呼。
李太亦语气平和地道：“嗯，你来看孩子？”
钱小姐说：“是呀，刚上楼。上次君君过生日的那块玉，谢谢你。”
李太已经上了台阶，丽芳忙把她的拖鞋从柜子里拿了出来。
李太却没有换，而是看着钱小姐说：“那不仅是我最喜欢的一块玉，而且我觉得小孩也不需要那么贵重的东西。不过，送了就算了。”
钱小姐冷哼一声，道：“小心眼还没改呢？既然最后还是送了，那还得谢谢你。”
李太说：“也谢谢你们给莹莹和嘉嘉的回礼，很别致。”
李太用了别致这个很少见的词。
钱小姐正色道：“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针对你，只是因为以前我和姓李的恩怨未了。你偏要冲出来多嘴。”
李太说：“你虽然不是针对我，可你话里话外也伤到我了！”
钱小姐嘴角漾出一朵笑容来，说：“怪你自己多嘴，那只是误伤，擦伤！”
钱小姐又说：“是你对垚垚不好，我才真正生你气的，砸也砸了，闹也闹了。现在垚垚也大了，我不担心他被欺负了。恩怨一笔勾销。”
她说完，斜睥了李太一眼，昂着头下了台阶，迈着小高跟鞋踩在白花花的石板路上，发出声声脆响，就如她这个人干脆爽利的性格。
李太站一直看着钱小姐的背影，脸色平静。
丽芳把钱小姐送出院子，又返身进屋。
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李太上楼去了。她如果回来得不是特别晚，都会来这边看看莹莹和嘉嘉后，才回一号别墅去。
果然，没一会儿，李太就下楼来了。对丽芳说：“阿姨，关上门过去休息吧。”
走在院子里，十月底的夜风褪去了夏日的火热，只余下些许温柔的暖意，令人无比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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