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姝有些默然。
她自然明白饶峰的意思，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讽刺。
为什么要将镜头对准受害者？镜头对准的应该是施暴者才对，施暴者才是最该被见识到丑恶嘴脸的人啊！
语言化作的利剑如果指向施暴者，这些人会不会就能收敛一些了？
她总觉得，人们对于受害者的不容，就是给了施暴者鼓励。
因为知道自己受到了伤害，说出来也是没用的，还会遭受指指点点，所以很多受害者都不愿意站出来。
施暴者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的犯罪，才能在犯罪以后继续若无其事的生活和计划实施下一场暴虐。
顾月姝忽然觉得很无力，因为她短时间内改变不了大环境。
人吃百样米，思想是最不好纠正的，她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和她统一战线。
有些愚昧无知的人，偏偏就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可这份制高点，是无数被封建思想践踏的躯体和灵魂堆积起来的。
贞节，这个词到了现在还在吃人。
“查查他们的消费记录和聊天记录，我觉得以这些人的熟练程度，这肯定不是第一次。”顾月姝有气无力的说道。
饶峰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悲观情绪，忽然抬手压了压她的肩膀，“一切都还来得及。”
顾月姝眨了眨眼，回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睡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姑娘们，忽然想开了。
“确实还来得及。”
既然改变不了大环境，就努力改变这些总是会被恶魔惦记上的姑娘们的命运吧，能救一个，就少一个有光明璀璨未来的灵魂陨落。
救护车来了又走，顾月姝跟车到了医院，亲眼看着几个姑娘一起被推进了手术室进行洗胃。
没过多久，这些姑娘的辅导员就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你好，是你通知我来医院的对吗？刘然她们出什么事儿了？”
刘然她们的辅导员应该也是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娘，脸上挂着青涩，此时她气喘吁吁却难掩惊慌，却还在努力镇定。
“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她们正在洗胃，一切等她们醒了我才能具体跟你说发生了什么。”
“我叫你来，是想你给她们的家人打个电话，挨个通知她们的家人到场，后面的事，都需要他们知道。”
顾月姝怕吓到她，没有告诉她真相，而是简单的说明了刘然几人目前的状况后，就立刻告诉了她叫她来的用意。
“我现在就打。”辅导员听到刘然几人居然在洗胃，抖着手掏出了手机，很快将一个个电话打了出去。
等她完成任务，轻轻呼出一口气就赶紧道：“我几个学生的家长已经在往过赶了。”
“但他们都赶到可能需要明天早上了，因为有几个家长是外地的，赶来需要时间。”
“不过你放心，手术室里的都是我学生，一旦有什么突发状况，我可以签字。”
顾月姝摇摇头，“那倒是不用，只是简单的洗胃，不算大手术。”
比起喝百草枯带来的痛苦，刘然她们这次受的罪已经很轻很轻了，不幸中的万幸。
“那就好，那就好。”辅导员的心落下了一半，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就好，她真怕这回给她搞个大的出来。
她也算是服了这些脆脆鲨学生了，刚开学还不到两个月，她已经往医院急诊跑了十几趟了。
骨折的骨折，腹泻的腹泻，现在又来了个洗胃，好在都不是要命的病，只要治疗就能痊愈。
她想好了，一会儿她就去问问医院，这里有没有包年服务，她得给这些学生准备上。
此时的辅导员还不知道，她越怕学生搞大事，她的学生就越给她搞大事，只不过不是她想的那种大事，但更要命。
在她焦急的等待中，手术室的灯灭了，洗胃的几个姑娘被依次推了出来，并送进了同一间病房。
“医生你好，我是这几个姑娘的辅导员，我想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医生打量了辅导员一番，又看到把几个病人送来医院的顾月姝没有异议，这才道：“几个病人喝了不少带有迷情药的饮料，我们还在她们的胃中查到了安眠药的成分，所以洗胃不太可能解决所有问题。”
“迷情药！”辅导员发出了尖锐爆鸣。
她只以为这几个学生是吃坏了东西才被送来洗胃，谁想到还有违禁品的事儿。
她们自己肯定不会喝迷情药，所以···这**的是违法犯罪啊！
“医生，她们什么时候能醒？还有，她们身上没有什么伤痕淤青之类的痕迹吧？”辅导员哭丧着脸默默祈祷千万不要。
同为女性，她最清楚一旦有这些情况，等她们醒过来情绪会多激烈，又会做出怎样过激的行为。
“你说的这些都没有，她们只是服用了安眠药和迷情药昏迷了，经过洗胃，会减少昏迷的时间。”
医生给她解释清楚后看向顾月姝，“顾同志，稍后出具的检测报告我是直接给你还是等警方过来接收？”
“这个案子已经被警方接手了，我只负责看着她们，你等案件负责人过来，直接给他就行。”
顾月姝交代完，和医生点头后拉着辅导员去了病房，准备在这儿守到几个姑娘的家长到来。
不过在那之前，她先等到了几个姑娘清醒。
“这是哪儿？”刘然第一个睁开眼，眼中还存着迷茫。
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赶紧抬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衣服被换后，她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羞愤难当。
就当她要哭出来的时候，顾月姝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道：“你的衣服是护士换的，你在医院。”
刘然听到声音，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瞪大眼睛死盯着顾月姝，“我···我没被···”
对于那两个字，她难以启齿。
“没有。”顾月姝抬了抬下巴，“不信你自己去卫生间检查一下，你依旧好好的。”
“我还好好的，我还好好的。”刘然还是哭了，不过不是绝望，而是喜极而泣。
鬼知道她意识到自己喝了不正常的东西后有多慌，她想走却走不掉，最后只能绝望的昏倒在沙发上。
失去意识那一刻，她恨不得自己立马死了，也好过醒过来后要面对无望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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