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令牌投射的影像在天堑壁垒上空缓缓消散，那艘名为“冥渊号”的万丈巨舰却如同梦魇般烙印在众人脑海中。
舰首狰狞的骷髅头仿佛正透过虚空俯视着他们，眼窝中跳动的幽绿火焰带着摄人心魄的寒意，灵皇境强者的威压隔着影像都让人心头发紧，连灵师境中期的林渊都感到灵核阵阵悸动，仿佛有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心头。
“十位灵皇境……”雷破军的巨斧重重顿地，斧刃嵌入神石半寸，激起的石屑溅在他脸上，却丝毫未觉。
他粗声粗气地咒骂着，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无力，“这还怎么打？俺们这凑来凑去，灵王境都不到十个，加起来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胡胖子罕见地没有接话，只是机械地往爆炎炉里塞着界源铁碎片，炉口的火星有气无力地跳动，像极了他此刻沉到谷底的心情。他捏着一块碎片，喃喃道：“就算把所有界源铁都炼成爆炎弹，怕是也炸不透那船皮……”
黑衣人擦拭着混沌长剑上的血迹，动作缓慢而沉重，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底传出：“界奴皇者的实力深不可测，据说已半步踏入灵尊境，能操控界外空间的本源之力，举手投足间便能撕裂界面。当年界外之主纵横诸天，却就是在他手中吃了大亏，才不得不耗费心血设下这天堑壁垒，将界奴困在界外荒漠。”
苏瑶的星辰长鞭在掌心轻轻晃动，星屑闪烁不定，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星辰阁的星图上标注过冥渊号，它的舰身由界外玄铁混合亿万年的空间结晶铸就，坚硬程度堪比界器，能硬抗灵尊境的全力一击。普通攻击根本无法伤其分毫，就算是灵皇境的法则攻击，最多也只能留下几道白痕。”
众人陷入沉默，连呼啸的风声都仿佛变得沉重。
天堑壁垒的裂痕还在隐隐散发着空间波动，仿佛在诉说着之前战斗的惨烈；空间巨兽临死前的嘶吼仿佛仍在耳边回响，提醒着他们面对的敌人有多恐怖。
面对这种碾压级别的战力差距，任何战术都显得苍白无力，连空气都仿佛被绝望凝固。
“未必没有胜算。”林渊突然开口，逆道剑在他手中发出清越的嗡鸣，仿佛在应和着他的话语，驱散了几分沉寂，“界外阁的玉简记载，冥渊号虽强，却有个致命缺陷——它的动力核心并非独立运转，而是依赖界奴皇者的本源之力维持。
核心就像心脏，皇者的本源之力便是血液，只要能切断核心与皇者的联系，巨舰便会失去动力，沦为一堆废铁。”
“切断联系？”凌霜蹙起眉头，银色长剑在她指尖轻颤，“那可是在十位灵皇境眼皮子底下，他们就算站着不动，光是散发出的威压就能压垮灵王境修士，怎么可能做到？”
“用这个。”林渊取出那块紫晶——噬界族始祖的本源晶核，晶核在阳光下流转着幽光，里面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漩涡在转动，“始祖晶核中蕴含着吞噬与反哺两种法则，这两种法则相互制衡，却也能爆发出吞噬一切本源的力量。若能将其炼化成‘噬源弹’，或许能暂时吞噬皇者注入核心的本源之力，形成短暂的切断。”
“噬源弹？”墨玄的声音突然从灵舟上传来，老工匠不知何时跟着来了，此刻正捧着个新出炉的金属圆筒，筒身还带着未散的热气。他脸上沾着油污，眼神却亮得惊人，“老夫刚炼制的‘破界筒’正好能发射这种弹药，射程能达到千丈，精度也足够。就是……需要人把它送到冥渊号的动力舱附近，至少要在百丈之内，才能确保命中核心节点。”
破界筒通体银白，长达丈许，筒身上刻满了空间符文，流转着淡淡的空间波动，显然是用界源铁混合空间晶石炼制的利器。
但所有人都明白，执行这个任务无异于送死——接近冥渊号意味着要穿过十位灵皇境的神识封锁，就算侥幸突破，动力舱周围必定有重兵把守，就算最终成功发射噬源弹，也未必能活着回来。
“俺去！”雷破军第一个站出来，裂地斧重重扛在肩上，肌肉贲张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俺皮糙肉厚，土系灵力防御最强，灵皇境的攻击说不定能抗住几下。再说了，俺这巨斧劈砍起来，说不定能给林兄你们争取点时间。”
“还是俺去。”
胡胖子拍了拍腰间的爆炎炉，炉身发出沉闷的响声，“俺的灵火能伪装成界奴的黑暗气息，不容易被发现。再说了，炸东西这种事，俺比谁都在行，保证能把噬源弹送进那核心里。”
“你们都别争了。”
林渊按住两人的肩膀，目光坚定如磐石，“我的空间法则能在空间夹缝中穿梭，避开大部分探查；逆道剑蕴含混沌之力，也能抵抗灵皇境的威压。论隐蔽和应变，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行！”苏瑶立刻反对，星辰灵力在她周身激荡，银蓝色的星屑如同护卫般环绕，“你是我们的核心，是对抗界奴的关键，不能去冒险！要去也是我去，星辰法则能引动星力隐匿身形，不比你的空间法则差。”
“这是命令。”林渊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威严。
他看向苏瑶，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仿佛能融化冰雪，“等我回来，我们就去灵源界，看看那里的星空是不是和星辰阁记载的一样美，看看那里的星辰法则是不是比上界更纯粹。”
苏瑶还想说什么，却被林渊用空间法则轻轻按住肩膀。
那股力量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决心。
她看着林渊的眼睛，那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对众人的守护、对苍生的责任，以及对未来的笃定。
千言万语最终只能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小心”，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哽咽。
计划很快敲定：林渊带着噬源弹和破界筒，乘坐最快的灵舟“星梭”绕到冥渊号后方，利用空间法则潜入动力舱。
白泽、雷破军等人则在天堑壁垒集结所有力量，包括守界盟修士、蛮族勇士和灵族阵法大师，发动佯攻，吸引界奴的注意力。
黑衣人负责联络噬界族，让他们从壁垒另一侧发动突袭，形成三面夹击之势，最大限度分散冥渊号的防御力量。
三天后，天际的云层开始剧烈翻涌，如同被墨汁染过般变得漆黑。
冥渊号的轮廓在云层中缓缓显现，遮天蔽日的舰身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半个万族域都笼罩其中，连阳光都被彻底遮蔽，天地间一片昏暗。
舰身上的黑色符文开始亮起，如同无数双眼睛睁开，灵皇境强者的威压如潮水般涌来，天堑壁垒的神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之前修补好的裂痕再次隐隐作痛。
“开始行动！”白泽站在壁垒顶端，声音通过灵力传遍整个战场。
守界盟的灵舟编队率先冲出，密密麻麻的灵舟如同飞蝗般扑向冥渊号；蛮族的投石机将燃烧的巨石抛向空中，带着熊熊烈火砸向舰身；灵族的古林阵法爆发出冲天的绿光，无数藤蔓如同巨蟒般从地底钻出，缠绕向冥渊号的底部。佯攻，正式开始。
冥渊号的炮火瞬间覆盖了天堑壁垒，无数道黑色光柱从舰身的炮口中射出，光柱所过之处，神石与修士一同化为飞灰，连空间都被灼烧出焦黑的痕迹。
雷破军怒吼着用巨斧抵挡光柱，土系灵力在他身前形成厚重的土墙，却被光柱轻易洞穿，斧刃上的符文黯淡下去，他闷哼一声，被震得连连后退；胡胖子的爆炎弹在舰身上炸开一朵朵火花，却只能留下微不足道的白痕，连符文都未能损伤分毫。
就在此时，林渊的灵舟“星梭”如同离弦之箭，借助冥渊号炮火的掩护，顺着巨舰的阴影缝隙悄然潜入。
星梭通体漆黑，表面覆盖着能吸收灵力的涂层，在昏暗的天地间几乎隐形。
林渊将混沌星力运转到极致，逆道剑的空间法则在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自身气息完全收敛，避开了舰身符文的探查。
灵舟降落在冥渊号的尾部，这里的防御相对薄弱，只有几名灵王境界奴巡逻，他们手持银色长矛，黑袍在舰身的气流中猎猎作响。
林渊没有恋战，逆道剑出鞘，剑光如闪电般划过，混沌之力瞬间瓦解了他们的掠夺法则，界奴甚至没能发出惨叫，便已身首异处。
他随即按照星图的指引，如同壁虎般在舰身的缝隙中穿梭，向动力舱潜去。
动力舱位于冥渊号的核心，周围环绕着浓郁的空间之力，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空间碎片。
巨大的黑色核心悬浮在舱室中央，如同跳动的心脏，界奴皇者的本源之力如同江河般在舱内流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不断滋养着核心，使其散发出维持巨舰运转的能量波动。
林渊屏住呼吸，将噬源弹装入破界筒，瞄准核心与皇者气息连接的节点——那里是本源之力流动最密集的地方，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舱内响起，如同生锈的铁器摩擦，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恭候多时了，界心石的继承者。”
林渊心中一凛，猛地转身，只见一位身着金色皇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老者面容枯槁，如同风干的树皮，双眼却闪烁着与界心石相似的混沌光芒，仿佛蕴藏着整个宇宙的生灭。
他周身没有散发出任何强横的气息，却让林渊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正是界奴皇者！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渊握紧逆道剑，灵师境中期的灵力疯狂运转，混沌星力在体内奔腾，几乎要冲破经脉。
他能感觉到，皇者的气息比影像中强横百倍，已无限接近灵尊境，举手投足间便能引动天地法则！
皇者轻笑一声，笑声在舱内回荡，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他指尖轻轻一点，林渊周围的空间瞬间凝固，仿佛被浇筑在万年玄冰之中，连混沌星力的运转都变得滞涩：“你的计划，早在本尊的预料之中。界外之主当年倾尽心血都没能做到的事，你以为凭你一个灵师境中期的娃娃就能做到？太天真了。”
凝固的空间传来恐怖的压力，林渊的骨骼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逆道剑的空间法则在这股压力下剧烈波动，出现了溃散的迹象。
但他没有放弃，混沌星力与界心石的本源之力同时爆发，灵核中的四色法则——空间、时间、生命、死亡疯狂流转，四种法则相互交织，形成一股奇特的力量，竟在凝固的空间中硬生生撑开一道缝隙！
“有点意思。”皇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浓浓的兴趣取代，“难怪界外之主的残魂会选你，这股在绝境中求存的韧性，倒是和他有几分相似。可惜……你终究只是个灵师境。”
他的话音未落，林渊已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无视骨骼断裂般的剧痛，猛地扣动破界筒的扳机！
噬源弹拖着紫色的尾焰，如同流星般精准地射向动力核心的节点，始祖晶核的吞噬法则瞬间爆发，如同一头贪婪的巨兽，张开无形的巨口，疯狂吞噬着皇者注入核心的本源之力！
“找死！”皇者怒喝一声，金色皇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掌拍向林渊。
掌风中蕴含着纯粹的空间本源之力，所过之处，空间寸寸碎裂，连光线都被吞噬。
林渊不敢硬接，空间法则全力运转，身体化作一道残影，向舱外逃去。
皇者的掌风擦着他的后背掠过，灵师境中期的护身灵力瞬间溃散，后背的血肉如同被无形的刀切割，他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舰身，却依旧咬牙冲出了动力舱。
身后传来冥渊号的剧烈震动，动力核心的吞噬与反哺法则失去平衡，被吞噬的本源之力开始疯狂反噬，黑色的舰身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符文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不定。
“界奴们，给我拦住他！死活不论！”皇者的怒吼响彻整个巨舰，带着暴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渊回头望了一眼，看着那些不断蔓延的裂痕，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加速消失在冥渊号的阴影中。
他知道，随着动力核心的紊乱，冥渊号的防御已出现破绽，真正的反击，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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