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雾凝成的冰晶在甬道壁顶簌簌坠落，砸在锈蚀的齿轮阵列上迸出火星。陆昭明左眼的黑洞漩涡缓缓收束，怀中星陨玉佩的嗡鸣却骤然尖利——
“咔！”
慕青璇腕骨被甬道壁刺出的金属藤蔓绞住的瞬间，天衍罗盘“哐当”砸进冰碴里。百倍痛感顺着无垢仙体烧遍全身，她喉咙里呛出的血沫还没落地，就被藤蔓吸食成暗红锈斑。
“九娘……妖丹在哭……”苏九娘踉跄扑向罗盘，九尾虚影却穿透了实体。她妖丹的位置正浮出幽蓝光纹，与齿轮转动的频率死死咬合。
百里惊鸿的断水剑劈在藤蔓根部，火星四溅中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这鬼东西在吃灵力！”他独臂青筋暴起，剑锋卡进藤蔓三寸再难推进。藤脉里游动的银光顺着剑身爬向掌心，所过之处皮肉瞬间灰败如腐木。
陆昭明一把攥住他后领暴退。
左眼黑洞再次旋开时，整条甬道的齿轮齐声哀嚎。千年铁锈暴雨般剥落，露出内里水银般流动的金属芯。墙壁浮现密密麻麻的星图，而他们脚下冰层裂开的缝隙里，赫然映出苏九娘的脸——
是三百具冰棺里相同的眉眼！
“退后！”陆昭明一掌将百里惊鸿推向慕青璇。
九曜玄骨在脊梁里烧成烙铁，左眼黑洞彻底撕裂人形。前方十丈的甬道顶壁轰然塌陷，齿轮阵列竟重组为巨口利齿，啃噬着虚空咬向他咽喉。
“星髓矿脉是诱饵！”慕青璇染血的手指插进冰层。天衍罗盘碎片扎进掌心，剧痛让她嘶声喊破真相：“它在用九尾妖丹当钥匙……开启‘灭法者’！”
仿佛回应她的呼喊，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
众人脚下的冰面陡然倾斜，露出深不见底的机械深渊。无数青铜手臂从渊底探出，指关节镶嵌着与苏九娘妖丹同源的幽蓝晶石。最前方的手臂掌心，赫然托着半具冰棺——棺中女子狐耳雪肤，心口插着七根彼岸花金针。
“我的……皮囊？”苏九娘妖丹骤然炸开血光。
腥风卷着冰渣扑进陆昭明左眼黑洞。
刺痛让他猛然屈膝，喉间涌上寒江底万盏青铜灯的锈味。就在黑洞力量微滞的刹那，深渊里所有青铜手臂的指缝间喷出银丝——
竟是天机阁的傀儡丝！
丝线精准刺向慕青璇眉心朱砂。她袖中牵机丝自动护主，却在触及银丝时哀鸣蜷缩。
“它们认得我的印记……”她突然不动了，任由银丝扎向眼球，“三百冰棺的替死傀儡……本就是为这一刻养的蛊！”
“青璇！”陆昭明右掌拍向自己左胸。
玄骨灼穿皮肉的焦糊味弥漫开时，九道星纹从脊骨爆射而出。星纹撞上银丝的瞬间，机械深渊里响起噬灵蛊的尖啸——那本该只存在于地宫冰雕里的上古蛊虫，此刻正从青铜手臂的关节处钻出！
百里惊鸿突然扯开衣襟。
当年被天剑阁剜去的锁骨位置，赫然蠕动着同款蛊虫。断水剑倒转刺入皮肉时，他笑得像摔破的酒坛：“老子这副身子……原来早被做成钥匙胚了！”
噬灵蛊的嘶鸣声中，深渊托举的冰棺突然竖立。
棺中狐女心口的七根金针嗡嗡震颤，苏九娘当即跪倒在地。她尾椎骨刺出染血的狐尾虚影，每道虚影都缠向金针。
“是晏清尘的九转还魂针法……”慕青璇咳着血沫爬向冰棺，“他在用你的妖魂修补这东西！”
陆昭明左眼黑洞突然失控。
吞噬之力倒卷回经脉，星陨玉佩烫得烙进胸骨。剧痛中他看见可怕画面：三百具冰棺在神农谷禁地齐齐开启，每具棺中“慕青璇”的心口都插着金针。针尾彼岸花纹绽放时，棺中人化作血水流向地脉——
“龙脉伏龙钉！”他嘶吼着扑向冰棺。
九曜玄骨撞上棺盖的刹那，金针迸出刺目红光。机械深渊四壁浮现仙界星图，而星图中央缓缓浮出两枚巨钉虚影，钉身刻着的“牧神”符篆正吞噬苏九娘的狐尾！
慕青璇的指尖突然插进自己眉心。
朱砂印裂开时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牵机丝包裹的光阴沙漏碎屑。她将碎屑拍进陆昭明左眼黑洞：“燕长歌给的……逆转三息！”
黑洞吞下沙漏碎屑的刹那，陆昭明右眼映出未来——
百里惊鸿的断臂被青铜手臂吞噬，炼成新的伏龙钉刺进龙脉；苏九娘妖丹嵌进冰棺狐女心口，万妖谷地脉崩塌；慕青璇被傀儡丝扯碎成三百道血线，补全所有彼岸花针……
“休想！”
左眼黑洞彻底暴走。星陨深渊三十倍重力被撕开缺口，虚空镜的碎片从黑洞喷涌而出。镜片割裂青铜手臂时，映出璇玑殿少司命燕长歌覆眼白绫渗血的画面——他在强行拨动溯时轮！
陆昭明抓住那道因果线反扯。
九曜玄骨脱离脊梁浮现在胸前，骨纹里流转的已非星辰之力，而是堕仙崖底的三千怨灵。玄骨撞向冰棺金针时，慕青璇突然抱住他后心。
“用我的无垢仙体当引子……”她心口抵住他背后玄骨，“它能承受……”
噬灵蛊的尖叫达到顶峰。
七根金针从冰棺狐女心口激射而出，却被陆昭明左眼黑洞吞没。深渊四壁的仙界星图突然熄灭，所有青铜手臂僵死成枯枝。而在彻底黑暗的渊底，缓缓亮起一只巨瞳——
是魔龙敖烬的竖瞳！
“轮回第四十九次……”龙吟震落万丈冰凌，“你终于找到机械坟场了，玄渊阁的小饲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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