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葡萄是个独立性很强、很有自我规划的孩子。
她不会因为别人而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除非这个人非常非常了解她，就像他和院长一样，几乎无条件的对她好。
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
除非她抱着目的，或是受到别有目的的人影响，否则怎么会这么执着。
破开一个小女孩儿的心防，耍这种心眼，还真够无耻的。
林晚晴还在说：“芝芝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和她的关系，但她是你的粉丝，每一次演唱会只要有时间就一定会去听，你代言的东西都会买一份，连海报都收集了……”
她大概不知道，提起自己的女儿时，即便对着亏欠很多的儿子，依然满脸温柔。
真是个合格又温柔的妈妈。
不过……大概要让她失望了。
“小葡萄不会在国内读大学，我会送她出国留学，大概不能和您的女儿继续培养感情了。”
小女孩争气，高中三年学习成绩一直在提高，否则林晚晴也不能打这个主意，让两个女孩儿共同在国内名校学习。
沈笛初始知道两个人交情不止从那次夏令营就没断时，虽然犹豫，但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原因就强势阻隔这段友情，而是私下查了查，确定罗芝芝是个不错的朋友后，他也就算了。
但出国这件事，是他认真和小葡萄谈过一次之后，才建议的。
小女孩从小就很有主意，在高中时就确定了爱好和理想，她将来想当一名老师、一名好老师，教书育人这件事让她有很强烈的成就感。
并且会抽时间去桐观本地的大学旁听一些课程，虽然很多课堂不允许她这样的小毛孩进入，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了大概的流程和知识范围。
这是她能接触到的，那接触不到的教育模式又是什么样的呢？
于是她开始找国外相关大学的资料，一些公开课或是资料之类的。她的成绩好，英文读写不在话下，所以通过外网阅读，打开了一个崭新且多元的世界。
沈笛就是在某次会去探望老院长的时候，发现了小葡萄在看纯英文网页才知道的。
小家伙居然会翻墙，还用英文和网友交流的毫无阻碍。
于是两人深谈了一次。
小葡萄并不想在国外工作，但她想去读书，学成之后结合两边文化的长处来实现自己的教育梦，沈笛听完之后是震惊而欣慰的。
一个还不到17周岁的小女孩儿，居然已经找到了自己未来的目标。
这多么不可思议！！
但让她依旧认真准备高考，没有向沈笛开口的原因就是昂贵的费用，学费和生活费加起来，光是本科就要以百万计！
她怀疑自己学成归来后可能要半辈子的工资才能赚回这笔费用！
小笛哥哥虽然是明星赚钱多，但那不是她的钱，她不能理所当然的将这样一笔巨额的投入压在他身上，这样既不公平也很无耻。
所以沈笛得到的答案就是小姑娘故作轻松的回答：“我只是随便了解一下，国外太远啦，我可舍不得院长妈妈和小笛哥，我觉得xxx大学就很好呀，还有定期交流……”
这个xxx大学，就是罗芝芝所在的那一个。
但同样的出身和经历，沈笛很快就从她的浏览记录和资料分类里察觉了端倪，就好好跟她谈了一回，中间无数次拉扯劝解，又让她提前备考托福和雅思。
找了英文老师帮她一对一补课，借口已经花掉的钱没法退，小姑娘只能铆足劲学习。
最终看着雅思8分的成绩，她才终于点头同意了。
但最终能否申请上心仪的学校，还在未知之数，所以小葡萄在沈笛的干预提醒下谁都没说，直到不久前，终于拿到了offer。
现在只等完成高中全部学业，拿到毕业证后，就能去大洋彼岸读书了。
林晚晴愣住了。
此时此刻，她那些隐秘的打算和安排都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烟消云散了。
让她连今天坐在这里都像个自说自话的小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妹妹会在国外继续攻读硕士、甚至是博士学位。如果六七年后，她们还能维持着现在的友情，我不会插手，但也希望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但他俩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两个女孩儿都不是彼此唯一的朋友，更别提各自都有学业要忙，隔着时差和万水千山，要想保持现在这样亲近的友情，要付出、维护的精力太多太难了。
林晚晴想挽留，却也始终没有与丈夫说过自己的曾经，甚至是有个儿子的事。
她害怕会失去现在的平静。
如果能以小葡萄作为连接，让沈笛合理的出现在他们生活中，是她觉得最好的，对他们两边都没有太大影响。
相处中，还能挽回一些感情，她也能用各种方式对这孩子好点、再好点。
弥补？或许是吧。
但沈笛早就过了那个想要妈妈的年纪。
他站起来，低头看向那个始终低着头没再抬起的女人，声音透着警告和冷：“我想，这应该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知道你和院长妈妈旁敲侧击了我的生活，知道我小时候生病忘记了很多事情，但……”
他走到门口，握着门把手，最后一句话却几乎击溃了这个试图挽回的女人。
“六岁那年的大雪里，我是看着你走远的，你一次也没有回头。那个时候我都没有叫你，现在，你就当自己儿子死在那个冬天了吧。”
说完，他迈出门又顺手合上，将兀然响起的哭声关在门里。
离开餐厅迈进阳光里，沈笛闭着眼睛迎向光线，眼皮被照成橘红色，暖呼呼的。
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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