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韩厉眼前晕成七彩光斑，雨丝斜斜划过他撑在酒吧门框的手背。
为了让那些人帮忙控评，韩厉今晚没少周旋，一杯接一杯的酒，的确是有些到量了。
皮靴碾过黏腻台阶时突然打滑，他扶住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干呕，指腹触到金属表面凝结的雨珠。
远处赛道的引擎轰鸣混着闷雷滚过天际，威士忌的酸气裹着血腥从喉间翻涌而上。
陈亿的身影从路灯破碎的光晕里浮现，黑色冲锋衣肩头洇着深色水痕。
他指节捏得泛白，雨水顺着冲锋衣的下摆在韩厉脚边的积水中，荡开细小涟漪。
韩厉沙哑的声音被雨幕撕扯，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声音满含恶意：
“用自己的头像实名发帖，看来宁为霜比清白重要。”
话音未落，左肩已被一记重拳掀翻，后脑磕在垃圾箱铁皮上的闷响惊飞两只避雨的野猫。
威士忌的酸气混着铁锈味在齿间炸开，韩厉瘫坐在松动的沥青路面上。
雨点击打着地面松散的碎石，尖利石子硌到后背时，陈亿的膝盖已抵住他胸口。
闪电劈开云层的刹那，韩厉看见对方手腕缠着的赛车绷带吸饱了雨水，机油黑渍在苍白皮肤上晕成诡异的纹路。
“操你......“
骂声被陈亿掐住下颌的力道碾碎。
韩厉脖颈青筋暴起，犬齿擦过对方虎口时尝到咸腥——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雨水。
对方的膝盖抵住他胸口，指腹却反常地没用力。
地面年久失修的沥青层早被磨得松散，尖利的碎石子硌着后背，在两人身下咯吱作响。
两人在地面翻滚时，韩厉尝到嘴角铁锈味。
恍惚间，韩厉觉得陈亿的拳头雨点般砸在太阳穴上，自己就快要被打废了。
陈亿的膝盖突然顶在他腰侧，韩厉疼得弓起脊背，后脑勺却被陈亿的手掌托住，没真撞上地面。
陈亿缓缓蹲下，目光如寒刀般射向韩厉，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语气阴冷得能结出冰碴：
“上次算你侥幸，欠的账总要连本带利还回来。”
之前陈亿和宁为霜只是看到临川市公益慈善获奖名单上有韩厉的名字，便拿到了晚会入场资格。
他们在后台找到韩厉的奖杯，用刀在上面刻下“人渣”两个字，就是想看韩厉在颁奖台上出丑。
人渣也能获得公益慈善奖，多讽刺。
只不过韩厉比较幸运，当时有个女嘉宾突然冲上台，要强吻同为获奖者的言梓珩。
现场秩序瞬间混乱，“人渣”两个字便没能展示出来。
虽然丑没出成，但是颁奖礼之后的挨揍是少不了的。
韩厉从会场出来，便被宁为霜截住，压根没用陈亿上手，三下五除二把人给揍进了医院。
也就是宁为霜口中所说的，把韩厉揍进医院的事。
下午陈亿给韩厉的纸条上，同样也是写着“人渣”两个字。
韩厉半张脸浸在墙根积水里，碎发黏落在额前，他扯出冷笑，“你比我想象得更会恶心人。”
陈亿的拇指碾进颧骨，雨水顺着他睫毛滴在韩厉脸上。
“恶心吗，可那些不都是你手把手教出来的？”
“韩厉，你比我想象得更龌龊。”
韩厉脖颈青筋暴起，牙齿几乎要咬上陈亿手腕：
“你有脸说我龌龊？”
“陈亿，你那点儿龌龊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宁为霜跟过那么多男人，偏就不跟你好，你为她做这么多，她领情吗？”
陈亿突然扯开领口三颗纽扣，脖颈暴起的血管在雷光下如同盘踞的蚯蚓。
他扯着韩厉后颈按在碎石堆里，鼻尖几乎要撞上对方：
“你挑衅宁为霜，不就是为了见我？”
“还是说那样的龌龊心思，你对我也有？”
韩厉突然仰头大笑，喉间溢出的酒气混着腥甜：
他眯起眼，目光像淬了冰：
“陈亿，你以为替宁为霜出头就能让她多看一眼？”
“她嫌你脏——”
这句话让陈亿瞳孔骤缩，他揪住韩厉衣领抵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
远处炸响的惊雷震得墙面簌簌落灰，陈亿突然瞥见巷尾废弃摩托车半开的油箱盖，暗褐色油渍正顺着砖缝与雨水混作黏稠的溪流。
油渍在水泥地上晕染成暗褐色，刺鼻气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他立刻警觉地扫了眼四周——巷尾的配电箱没有漏电火花，墙根烟头早被雨水泡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陈亿膝盖顶在对方小腹，左手却快速摸向机车后座的备用油壶。
壶盖内侧的密封胶圈早已老化，他拧开时特意将壶嘴转向墙面，让汽油顺着砖缝缓缓流淌，避免挥发的油气在狭窄空间聚集。
韩厉却故意向前撞，鼻尖几乎擦着对方指节。
陈亿的拳头悬在韩厉鼻尖半寸处，巷口路灯将对方瞳孔里的反光切成两瓣。
他忽然注意到韩厉垂在身侧的左手正不自然地弯折，腕间银灰色表带缝隙里透出一抹幽蓝。
陈亿扣住对方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
韩厉喉结滚动，金属表壳硌得陈亿掌心发烫。
指示灯仍在规律闪烁。
陈亿瞥见韩厉耳后绷紧的青筋，他正用犬齿反复碾着下唇内侧。
陈亿将韩厉的手腕猛地撞向铁门，表镜应声碎裂的瞬间，他看见屏幕上尚未保存的视频缩略图在蓝光里扭曲成一团马赛克。
陈亿的瞳孔骤然收缩，染着汽油的拳头瞬间攥紧，却又硬生生转向砸在韩厉耳畔的铁门上。
震落的墙灰簌簌落在两人纠缠的影子里。
浓稠的液体浸透韩厉衣领时，对方剧烈挣扎挣脱了手表。
陈亿扯下冒着蓝白火花的电子设备，没急着丢弃。
他随手捞起起墙角的塑料垃圾袋，胡乱将设备裹好，确认没有裸露金属触点后，才隔着袋子丢进污水井。
陈亿扯下韩厉的衣角擦拭手指，又将剩余汽油均匀泼在油渍表面，用鞋底反复碾磨让汽油渗入地下。
做完这一切，他顺手把空油壶踢进摩托车后座的储物箱。
那箱子虽然锈迹斑斑，好歹能避免残留汽油继续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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