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链刚触到那道即将闭合的裂纹，整片空间猛地一颤。
不是震动，是扭曲。头顶的星轨像被谁揉皱的纸，光流倒卷，九颗星辰的投影错位旋转，一颗本该悬于正北的星子竟滑到了脚下。我脚下一滑，差点踩空，低头才发现原本踩着的浮石已经翻了个面，青苔朝天，而我正站在它的背面，仿佛重力换了方向。
陈智在我身后闷哼了一声，身子往下滑。我反手一把拽住他腰带，指节撞上他胸口那根诅咒链条，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那链条还在抽，但节奏变了——不再是封印脉动的三缓一急，而是疯了似的乱抖，像是被什么东西搅乱了。
苏妲己与玄鸟卵的战斗仍在继续，可它们的每一次碰撞，都不再只是能量的爆发。空间开始解体。一块浮石从中间裂开，一半向上飞，一半向下坠，中间隔着一道透明的断层，像是被无形的刀切开了法则。另一块浮石上的符文突然活了，一个个跳出石面，在空中拼成半句我看不懂的古语，又瞬间炸成光点。
我咬牙，掌心血链未散，依旧贴着裂纹。刚才那一瞬的感应还在——当我把血画成锁链，对着苏妲己时，她虚影晃了一下，裂纹深处浮现出一只眼睛。那不是攻击，是回应。
现在，我得试试，能不能让这回应变成力量。
我闭眼，不再看头顶翻转的星空，也不再听耳边空间撕裂的咔嚓声。我把意念沉进指尖，顺着血链，往裂纹里送。不是强推，是模仿——模仿我记忆里九尾妖狐封印时的脉动，一下，两下，缓慢而稳定。
裂纹开始收拢。
青光从缝隙中渗出，不是暴烈的冲撞，而是温顺的流淌。它顺着我的血链往上爬，像藤蔓缠绕，沿着手臂蔓延至肩头。那光不烫，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重量，仿佛每一寸都在测试我的承受力。
就在我以为能稳住时，裂纹突然“啪”地一声，向两侧炸开三尺宽！
我被掀得后仰，脊背撞上一块倒悬的浮石。陈智脱手滑落，我伸手去抓，只捞到他半截衣角。他整个人往下坠，而下方，是一片正在扩张的虚无——那里原本有块浮石，现在只剩一个黑洞般的轮廓，边缘还在不断剥落碎石，像是被什么吞了。
我翻身扑向边缘，左手狠狠插进浮石裂缝，右臂血链一甩，将末端甩向陈智脚踝。
血链在空中拉长，竟像活物般缠住他小腿，猛地一拽。他摔在一块倾斜的浮石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我喘着气，手臂发麻，血链几乎要断，但还连着。
裂纹没合上，反而更大了。
可就在那深渊边缘，一串符文亮了起来。不是浮石上的刻痕，是凭空浮现的，金色，流转着某种韵律。我盯着看了两秒，猛地认出来——这纹路，和小棺材碎片背面的封印导引阵，一模一样。
不是巧合。是共鸣。
我抹了把脸，掌心全是冷汗混着血。刚才那次脉动模拟，虽然失败了，但它触发了什么。这空间里藏着一套完整的封印系统，而我的血，是钥匙。
问题是，怎么开。
我爬到陈智身边，他还在昏迷，胸口的诅咒链条像活蛇一样扭动。我伸手按住他心口，那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窜上来，脑子嗡的一声，眼前闪出无数碎片——
玄鸟从天坠落，双翼断裂，金血洒满山巅；
九尾妖狐在雨中咆哮，尾巴一根根断裂，最后一根缠住地底锁链；
一座巨阵在地下展开，由九道弧线环绕中心，符文层层嵌套，像某种活体机械……
信息太多，太杂，像有人把一整卷古籍塞进我脑子，却不给时间读。我太阳穴突突直跳，鼻腔一热，血顺着嘴角流下。
不能停。
我咬住下唇，用痛感压住眩晕，强迫自己盯住陈智胸口的链条。它的抽搐虽然混乱，但每一次跳动，都会让青光裂纹微微震颤。我屏住呼吸，把意念沉进去，试着让自己的心跳，去贴合它的节奏。
一下，两下……
慢下来。
再慢一点。
终于，链条的抽动开始规律化，三短一长，和青光的明灭同步了。我松了口气，立刻把注意力转向那串浮空的符文。
这一次，我看清了。
那不是一串，是九组，每组都由七道符文构成，排列方式像星轨的节点。而它们的排列顺序，正对应着头顶九星的位置——哪怕现在星辰错乱，它们依旧在按某种原始轨迹运行。
封印导引阵，需要能量节点对齐才能激活。
可陈智昏迷，没人帮我。
我盯着那九组符文，忽然想到什么。如果血脉是钥匙，那诅咒链条就是锁芯——它本就是封印之力的残余。我不需要他醒来，只需要让他的“锁芯”和我的“钥匙”接上。
我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他心口，覆盖住诅咒链条的起点。血一接触皮肤，立刻被吸了进去，链条猛地一缩，随即舒张，像活了过来。
我立刻将掌心血链一分为二，一半仍连着裂纹，另一半按在他胸口。
刹那间，青光暴涨。
不是从裂纹里，是从陈智体内！那根诅咒链条透出幽蓝的光，顺着我的血链反向蔓延，直冲导引阵。九组符文同时亮起，像被点燃的引信，一个接一个爆发出刺目光芒。
头顶的星轨剧烈震颤，错位的星辰开始回旋，速度越来越快。九道光流从星投影中垂落，精准命中九组符文。符文阵开始旋转，层层嵌套，最终在空中凝成一道巨大的环形阵图，中心缓缓张开一道光门。
门后，是九道螺旋上升的光轨，直通空间尽头，尽头处，九星连珠的投影静静悬浮，像一座倒悬的塔。
成了。
我瘫坐在地，手臂发抖，血链终于断裂，化作光点消散。陈智的诅咒链条暗了下去，但还在动，只是节奏平稳了许多。
我抬头看向战场。
苏妲己一掌轰出，妖火凝成巨爪抓向玄鸟卵，金光炸裂，余波扫过空间，竟被那环形阵图吸收了一部分，转而注入光轨，让其中一道更加明亮。
原来如此。
战斗的余波不是破坏，是能量。而我刚刚做的，不是修复，是引导。
我撑着地面站起来，看向那九道光轨。
九星连珠的能量通路，已经打开。
现在的问题是——
谁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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