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面露悲伤，“明远掌柜快不行了，他说想与您见最后一面。”
周衍一怔，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茶水溅出几滴。他愣了片刻，才低声喃喃道：“明远？他……快不行了？他多大了来着？哦，一百二十多了吧……”
他忽然想起，李明远虽入了先天，但突破时已气血衰败，延寿功法对他效果微。
这些年，自己一直忙于武道与势力扩张，竟未曾好好关心过这位老友。
周衍的脑海中浮现出李明远年轻时的模样——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因不满六扇门上官的苛待，毅然辞职跟随自己。
从那时起，他便一心扑在商行事务上，兢兢业业，为周衍的势力添砖加瓦。
周衍曾多次劝他注重修行，可他总是以事务繁忙回答：“大哥，您放心，忙过这一阵子，我就开始修行。”
如今，那个总是为他分忧解难的人，却已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
周衍的心空落落的，忽然有到一种无处着落之感。
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带我去见他。”
李明远住宅。
周衍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李明远枯槁的面容。
他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仿佛随时会停止呼吸。
周衍轻轻走到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这位陪伴自己百年的老友。
他没有打扰李明远休息，只是默默地坐着，脑海中不断闪过两人并肩作战的点点滴滴；
从一次次危机，到一场场胜利。李明远总是站在他身后，为他打理一切琐事，让他能够专心追求武道。
周衍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他知道自己已然长生，这种事情迟早要面对。只是面对这种相持走过百年的老友，实在没有办法坦然。
这时，李明远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周衍，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声音微弱却带着笑意：“大哥，你来了……恕我不能起身相迎了。”
周衍点点头，面无表情，轻声道：“别说话，好好休息。”他起身倒了一杯温水，插上一根吸管，小心翼翼地递到李明远嘴边。
李明远喝了一口水，喘息片刻，才缓缓说道：“大哥，以后再不能为你出谋划策了……这些年，我满足了，我已经达到了大多数人所不能到的高峰。”
周衍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他放下杯子，握住李明远枯瘦的手，低声道：“别说这些了……你好好养着，等你好了，咱们再一起喝酒。”
李明远笑了笑，声音微弱却坚定：“大哥，我知道自己的情况……
能在最后见您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知道您的想法，您想建立一个全新的时代，只可惜我看不到了。
我想为您最后再留下一点建议。
我们的事业是前无古人的，我了解我们的实力，只要正式登上历史舞台，绝对能改变自古以来王朝兴灭的规律。
百姓生活也不再兴亡皆苦。
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不肯起兵，但是我知道，我们的实力，绝对够把朝廷推翻。
我们现在在朝廷麾下，已经发展到极致。再想往前只能改天换地了。
这些都很好，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就说一些成功之后的事，我们该怎么往下发展。
大哥您也知道，我们能做到这么大，无非是笼络官员，为我等大开方便之门。
有我们这样的前车之鉴，一定要小心后来人效仿我们。对于未来可能的官商勾结，一定万分警惕。
还有大哥您是先天大宗师，寿命悠久，但也不是长生不死，您该为自己留后了。
我知道您与柳姑娘，已经修成正果，只是还未举办大婚。
为安柳姑娘的心也该留个后人。
不说这些，您这么大的基业也该有人继承吧。
现在还寄居朝廷麾下，但总有一日要正式登台唱戏。您该给手下们一个定心丸。”
说着强撑躯体坐了起来，“还有一事，我们为发展工坊，从别处买了大量粮食。
我们现在是地方势力，不用管别处百姓的死活。
但有朝一日却得考虑好这些事，工坊虽然重要，但百姓人心却是我们成事的根基。”说着又说起其他，
“我知道您不愿管理琐事，但是您也不要把全部权力都交给别人。
说句不惭之言，像我这样忠心之人，实在难有。
您可效仿现在的皇帝组成内阁助您协理事务，多人牵制，总好过一人独断。
还有，现在朝廷的武官署体系不好。
大哥您要设立的规矩，绝不能让任何人逾越。
否则人心难附。
不要学当朝特务治国，不要放任党争......”
零零种种说了很长时间，最后拿出一份厚厚的册子，语气深长，认真中带着一丝期许，“这是我近段时间清醒时所写的。
我不知道具体怎么治国，只能猜测，我把我的猜测都编成了这一个册子。
如果有用，大哥您就用，无用就扔在一边。”
说完好似提起一口气，期待地看着周衍地反应。
周衍拿起册子，翻开书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地字。
周衍知道，这绝非他说的闲暇时间所作，这完全是面前人不知多久做出来地心血。
周衍看着他，郑重承诺道：“景行，你放心，我绝不会埋没这本书。你的思想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发历久弥新。”
李明远放下心事，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缓缓闭上眼睛，脸上带着笑意不动了。
周衍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只是吩咐左右：“风光大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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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成都全城缟苏。
李明远担任大掌柜时，为百姓做的事着实不少。
为各地灾民施粥，推行义诊，推行公共养老院，推行孤儿院......
这是李明远为当地百姓所做的事，虽然周衍是同意的，但无李明远，自己可万万想不到。
葬礼上，司仪念起悼词：“今日我们齐聚于此......”
周衍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毕竟是一个势力领袖，没有大量时间失神。
周衍正在台下跟柳莺交谈。
柳莺安慰道：“不要太伤心，他能活到此时已是喜丧。”
周衍点点头，“我知道，只是没有带他体验一下宰相之位，心里有些遗憾。
他是我心中最好的宰相，若是计划再快些，若他再活久一些......”
柳莺上前牵住他的手，“不要想这些了，你是一个势力的领袖，不能感情用事。
其他人都可以，唯独你，只能按照计划行事。
我们这么多人的未来在你肩上扛着。”
周衍接下来几天，处理事务总提不起精神。
面对身边的心腹总感觉用的不顺手。
明明这些心腹已经代替李明远位置有一段时间了。
好在，时间是良药。
不久后，周衍完全恢复正常。
这日朝廷对林思齐的调令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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