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箭来势汹汹，所有人都反应不及，甚至有很多人都没看到，就只听闻“嗖”的一声，箭风带着盖头直直插入墙上。
魏心月被这一箭吓得几乎跌倒在地，还是燕启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但燕启的面色也白了一瞬，刚刚那箭若是再偏上一寸，只怕魏心月的血此刻都要溅到他的脸上了。
众人惊恐地转过头去，看到府门口的人嘴角带笑，缓缓放下手中的弓，微眯双目直视燕启。
“真热闹啊。”
燕序刚从宫中述职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仍旧穿着一身行军打仗的铠甲。
他离府时才不过十五，又不受燕母喜爱，京中各种出席的场合都从不带他去，这些年虽有了名头，但一直在边境，众人只闻其名，不识其人。
有些姑娘见着燕序，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着，这是谁家的俊俏郎君，竟敢如此跟承平侯叫板，难道是来抢亲的？
府中门房也是近几年新换的，被燕序的手下打了一顿扔到旁边，这会儿捂着眼睛跑进来哭天抢地认错。
“侯爷恕罪，奴才实在是拦不住啊，他也没有帖子，奴才本还想多问几句，就被他的手下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一顿。”
燕启看清了来人，眼睛都快喷火了，几乎是从齿缝挤出了两个字。
“燕、序！”
燕序将弓随意抛给了身后的下属，不疾不徐穿过人群，走到两位主角面前，目光却落在了魏熹宁的脸上。
魏熹宁偶尔会想起燕序在边境过得如何，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许是边境苦寒，燕序皮肤比以前黑了些，离开的时候只不过比她高了半个头，现在和燕启站一起，她才发现她记忆中那个半大的孩子，如今居然比燕启都还要高了。
瞧他这派头作风，也不像是一个小兵，这些年她也曾留意过边境的消息，却从未听到过燕序的名字，魏熹宁不禁有些疑惑。
不过只是短暂几息，燕序就移开了视线，转而对上燕启含着杀意的眼。
不过很可惜，如今，燕启没有能力杀他。
“区区妾室以嫡妻之礼入府，便是父亲也没这个魄力，我是不是该夸大哥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的话音落了，又勾起唇角讽笑了两声，这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宾客的耳朵里。
现场顿时哗然一片，很多人都克制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居然是老侯爷的儿子？”
“确实听闻老侯爷还有一个儿子，不过看他这样，兄弟二人好似关系不怎么好啊？”
“若是和的话，怎么可能以前从未见过，这不是摆明了侯老夫人不愿意让他见人。”
“听说是老侯爷的宠妾所生，侯老夫人当然是喜欢不起来这个庶子的。”
“你们看魏大小姐的脸上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今日居然用的是前朝的盖头礼，我就说呢……”
听到宾客开始骚动，燕启环视了一圈，极力忍住一刀捅入燕序胸膛的冲动，沉声发令，“来人！二爷怕是喝醉了，带他下去休息。”
侯府的府兵上前来准备将燕序押下去，就见他的下属直接将人都一一拦住，刀出鞘一半，若是对方敢再进一步，便是要刀锋出鞘了。
其中一个士兵振声喊道：“谁敢对澹台将军不敬先吃我一刀！”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的声音更大了，近年来威名赫赫的澹台砺谁人不知？
五年时间从一名小兵做到三品大将军，还一口气拿了北契五城，几乎将北契打散，现在他们内乱不止，灭国估计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今日回京，陛下更是高兴地直接赏了他丹书铁券，允他觐见可不卸兵刃不跪拜，这可是本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人。
任谁都没有想到，澹台砺居然就是燕序，燕启更是直接愣在当场，脸色黑得不像话，几乎将后槽牙咬碎。
“任你如何威风，如此破坏长兄婚宴，就不怕天下人唾弃吗？”
“呵，婚礼？”燕序转身看向众人，“若我猜得不错，在场诸位，应当已经参加过我大哥的婚宴了吧？”
这话刚出，就有人下意识点了点头。
燕序对此很满意，慢悠悠走到魏熹宁对面的空位坐下，翘起二郎腿看向燕启。
“我大嫂未去世，未和离，未出错，我倒想问问大哥难道不怕天下人唾弃吗？”
他顿了顿话语，眼神带着无限的轻蔑转向魏心月，“一个妾室，也配如此兴师动众？”
魏心月暴露了脸上的疹子，没有以完美的形象完成这个婚礼本就难堪，听到燕序这直白羞辱的话语，更是羞愤难当，眼眶瞬间就红了。
燕启握紧了拳头，疾步上前抓住燕序的衣领提起，“燕序！我劝你最好就此收手。”
燕序不为所动，懒懒散散任由他抓着，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略一挑眉，挑衅意味十足，“怎么？大哥还以为我像幼时一般，任由你们欺凌吗？”
他抬起手握住燕启的腕，指节用了巧劲，捏得燕启不得不松开力道，随后将他的手甩开，垂首随意拍了拍皱掉的衣领。
“今日有我在，这婚宴办不成，送客吧。”
得到他的命令，众将士也提着刀剑“客客气气”请诸位宾客离开。
大家都不想惹这位陛下跟前的红人，已经有不少人都准备离开了，这时霍娴却突然冒了出来。
“魏大小姐脸上这疹子当真是蹊跷，不知是谁人害的？”
听人提到自己，魏心月回过神来，抹了抹眼泪，脑子短暂的空白了一瞬，然后立刻回过神来，指着魏熹宁道：“是她！要不是家丑不好外扬，我早就该让大家知道她的真面目了！”
欲走的人听到又来了新的话题，步子瞬间就顿住了，回过头来看这混乱不堪的场面。
裴彰也站在霍娴身边，着实没料到霍娴今日又开始犯蠢，用力将她拉回身边，用眼神警告着她莫生事端，但霍娴见目的达成，也不欲与他计较，反正众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被吸引到魏熹宁谋害姐姐这件事情上面了。
魏熹宁交叠在一起的手僵了僵，沉默地扫过霍娴和魏心月，没有作答。
燕序嘴角的笑也滞了滞，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直接朝霍娴看去，看得她瑟缩了一下脖子。
那种眼神，可不是裴彰那种简单动怒的神情，而是真的动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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