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6月13日午后,陕西省渭南市白水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林队长的家中飘着淡淡的茶香。
刚用完午饭的妻子梅莞正在收拾碗筷,林队长靠在藤椅上剔着牙,手边的搪瓷杯里绿茶正舒展着嫩芽。
他本打算小憩片刻,理清手头盗窃案的线索,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却划破了宁静。
电话那头传来华局长焦灼的声音:东门碧家楼群众报案,说连续两天闻到尸臭味,你马上带人去看看!
林队长地站起身:是!马上出发!
梅莞从内室取出警服和配枪,看着丈夫利落地穿戴整齐,忍不住叮嘱:晚上记得打电话......
说不准。林队长系好最后一颗扣子,人已走到门口。他先后拨通三个电话:张束、江雪、仔肩,东门出现场!
碧家楼坐落在老城区坡街上,这栋房管会的出租楼里住着形形色色的租客。林队长一行人刚走近楼道口,就被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包围。
围观的居民捂着鼻子指指点点,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仔肩守住楼道口。林队长戴上白手套,张束、江雪跟我上楼,逐层排查。
越往楼上走,腐臭味越发浓烈。到达顶楼时,气味已经浓得让人作呕。
他们最终锁定一套门窗紧闭的单元,厚重的窗帘严实实地遮挡着窗户,恶臭正从门缝里不断渗出。
破门。林队长下达指令的瞬间,张束一记凌厉的正蹬,老旧的木门应声而开。
外间茶几落满灰尘,里间却是一片狼藉:翻倒的座椅、碎裂的玻璃杯、散落一地的干枯花枝。
床头墙壁上斜挂着一幅少女肖像,画中人明眸善笑。而与这甜美形成残酷对比的,是床上那具高度腐烂的女尸——她仰面躺着,瞪大的双眼仿佛仍在凝视天花板。
江雪强忍不适勘察床铺,突然轻呼:枕头底下有钱!
林队长仔细检查尸体:颈部有两处明显掐痕,枕下钱财完好,排除劫杀。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死前应该经历过激烈搏斗。
张束在显微镜下发现重要线索:林队,地面提取到43码皮鞋印!
初步勘察结束后,林队长神色凝重:立即封锁现场,向华局汇报。当务之急要确定死者身份。
尸检报告很快出炉:死者刘惠儿,24岁,县煤炭局人事科职员,死亡时间约两周前。专案组立即奔赴煤炭局调查。
接待他们的邢副局长听闻命案大吃一惊:她不是请病假回老家了吗?
她被人杀害在出租屋里。林队长直视对方震惊的双眼,希望局里配合调查。
在走访中,同事们形容刘惠儿是个温柔娴静的姑娘,工作认真,人缘很好,从未与人结怨。这个评价让案件更加迷雾重重。
听完汇报的华局长拍案而起:凶手敢在我们眼皮底下作案!立即成立6·13专案组,由林队长任组长,限期破案!
夜幕降临时,饥肠辘辘的专案组走进挂着红灯笼的小木屋餐馆。几杯啤酒下肚,讨论更加热烈。
张束提出疑点:凶手留下这么多痕迹,简直肆无忌惮。
也许是绝望之下的疯狂。江雪分析,排除劫杀仇杀,只剩情杀可能。
苏仔肩插嘴:情杀能下这么重的手,肯定有极深的恩怨。
林队长突然放下酒杯:既然经常出入,四楼邻居很可能见过他!
这个推断让众人精神一振。他们连夜再访碧家楼,果然在四楼找到关键证人——一个曾半夜归家的中年男子。
那天我看见一男一女上楼,证人回忆道,男的个子很高,脸盘宽,扫帚眉,眼神特别凶。
根据描述绘制的模拟画像,在煤炭局引起轩然大波。当画像展开在人事科女职员面前时,她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不是丁局长吗?
正在省城开会的丁大成局长,就这样进入了侦查视线。邢副局长透露更多线索:刘惠儿是丁局长亲自调来的,上次的病假条也是他代交的。
专案组火速请示上级,华局长当机立断:立即赴省城实施抓捕!
在省煤炭厅会议室里,丁大成面对突如其来的民警,没有反抗。这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颓然伸出双手,腕间的手铐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审讯室里,丁大成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却始终低头沉默。直到林队长厉声质问,他才颤抖着请求纸笔。
摊开稿纸的瞬间,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局长老泪纵横:
我是大山的儿子,十八岁参军,在云南边防从士兵干到副营长。转业后从区长做到局长,人人都叫我铁区长。
初见刘惠儿时,她像只清丽的海鸥,让我魂不守舍。我利用职权把她调到身边,又带她下乡查税。那晚在乡政府,我闯进她的房间,不顾她的哭求占有了她......
笔尖在纸上剧烈抖动:我许诺离婚娶她,却甩不掉农村的糟糠之妻。把她调进煤炭局后,我在碧家楼租了房子和她幽会。
可她渐渐想摆脱我,偷偷谈恋爱。我写信恐吓她的男友,破坏她的姻缘。今年五月,发现她又谈了个大学生,我在29号晚上去找她谈判......
泪水模糊了字迹:我跪求她别离开,甚至点燃毛衣以死相逼。可她坚持要开始新生活。
那一刻我疯了,想着既然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等我清醒过来,她的身体已经凉了。
2001年5月,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丁大成死刑,缓期两年执行。这个从大山走出的干部,最终在权欲与情欲的漩涡中沉沦。
而碧家楼顶层的那个房间,至今仍提醒着世人:当人性扭曲时,爱的执念也会化作致命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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