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服的脚蹼在礁石上擦出细碎的声响时，云熙颜才意识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
咸涩的海水顺着发梢滴进后颈，她却顾不上擦，抓着防水笔记本的手微微发抖——本子上歪歪扭扭记着岩壁上显形的数字：0527。
萧景逸的潜水镜还滴着水，他摘下后随手抹了把脸，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本子：“和岩壁上半朵玫瑰的位置对应？”
“嗯。”云熙颜点头，喉结动了动，“我数过，珊瑚覆盖的刻痕刚好是第五块凸起的礁石，第七道裂痕——”她突然顿住，视线落在他手腕内侧。
那里有道浅淡的疤痕，像极了岩壁上那半朵未完成的玫瑰的枝桠。
警笛声越来越近了。
洞穴口的浪花被染成警灯的红蓝，映得引爆装置的金属外壳泛着冷光。
那是个半人高的黑色箱子，表面布满复杂的纹路，正中央的电子屏跳动着刺目的倒计时：00:09:58。
“退后。”萧景逸挡在她身前半步，指尖抚过装置上的密码锁，“我来。”
“不。”云熙颜绕过他，指尖已经按上键盘，“岩壁上的光斑轨迹是我发现的，顺序只有我最清楚。”她抬头看他，潜水服的领口滑下一截，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旧疤——那是十年前在儿童福利院，为了保护他被碎玻璃划的。
萧景逸喉结滚动，退后半步，却始终保持着随时能扑上去护她的姿势。
密码键按下的瞬间，洞穴里响起机械的嗡鸣。
电子屏的红光骤然暗了暗，倒计时停在00:07:12。
两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屏幕上突然跳出一行血红色的字体：“你以为这就结束了？苏映雪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云熙颜的指尖在键盘上顿住。
苏映雪——这个名字她听过，是三年前突然消失的顶流影后，据传卷入过洗黑钱案。
可她和林若曦的阴谋有什么关系？
“景逸。”她转身，却见萧景逸的手机屏幕亮着，是周导发来的消息：“监控室屏幕裂了道缝，刚好拍到林若曦往你们潜水装备里塞定位器的画面。警方已经到岛外了。”
洞穴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两个穿警服的人冲进来，枪口却对着他们身后——林若曦不知何时从礁石后钻出来，手里握着把银色匕首，刀尖抵在节目组跟拍小哥的脖子上。
“都别动！”她的妆容花成一片，眼尾的泪痣像滴凝固的血，“放我上快艇，否则我杀了他！”
萧景逸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余光瞥见云熙颜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起——那是她准备用直播惯用的“快速话术”分散对方注意力的信号。
“林小姐。”他突然开口，声音沉得像压着块礁石，“你藏在化妆箱夹层里的微型摄像机，拍的是我和颜颜在后台换衣服的画面吧？”他顿了顿，“不过很可惜，那些视频昨晚就被我让人送到网警大队了。”
林若曦的瞳孔剧烈收缩。
匕首尖在跟拍小哥脖子上压出红痕，却没再加深。
云熙颜趁机跨前半步，声音里带着直播时特有的清透：“你策划了《心动法则》所有意外，在我水里加泻药，往萧老师咖啡里放过敏药，甚至买水军说我是‘女海王’——就为了让我们在恋综里闹掰？”她笑了，“可你知道吗？上周在后台，萧老师捡到你落在化妆镜上的日记本，第一页写的是‘如果我是云熙颜，他会不会看我一眼’。”
“住口！”林若曦尖叫，匕首当啷落地。
她踉跄着后退，撞在引爆装置上，“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苏映雪说过，只要我帮她毁了你们，她就给我萧景逸的真心！”
警笛声在洞口炸响。
两个警察冲上来制住她的胳膊，她却突然抬头笑了，眼白里布满血丝：“放我走！苏映雪会让整个娱乐圈都知道——”
“知道什么？”萧景逸逼近，阴影笼罩住她的脸，“知道你三年前替苏映雪顶了酒驾撞人的罪？还是知道苏映雪用你妹妹的手术费威胁你？”
林若曦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张了张嘴，最终咬着牙别过脸去，可眼底的慌乱怎么也藏不住。
“带下去。”为首的警察冲手下使了个眼色，转头对萧景逸点头，“萧先生，技术组刚发来消息，这装置里藏了枚微型芯片，得用特定频率的信号才能彻底销毁。”
云熙颜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翻动。
节目组直播后台的界面跳出来，她眼睛突然一亮：“直播设备的信号发射器！频率覆盖整个海岛，说不定能干扰芯片！”
“我来协调。”萧景逸掏出手机，拨通周导的号码，“周导，需要直播设备的控制权限，现在。”
监控室里，周导盯着墙上七块屏幕，嘴角慢慢翘起。
最中间那块画面里，云熙颜正踮脚调整直播发射器的角度，萧景逸站在她身侧，单手护着她的后脑勺防止撞到装置棱角。
他摸出兜里的老式怀表，打开后盖——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两个小孩蹲在福利院的沙坑里，男孩替女孩擦掉膝盖上的血，背景是棵开得正艳的玫瑰。
“权限已开。”周导对着对讲机说，“萧先生，云小姐，祝你们好运。”
洞穴里，云熙颜的指尖在直播后台的频率调节栏停顿两秒。
她想起岩壁上那半朵玫瑰的弧度，想起萧景逸手腕上的疤痕，想起十年前那个暴雨夜，男孩背着发高热的她跑了三公里去医院，边跑边说：“等我长大，给你刻一整面墙的玫瑰。”
“频率433.92mhz。”她按下确认键，“发射。”
直播间的观众突然发现画面花屏了。
正刷着“颜颜潜水好美”的弹幕被一片雪花取代，可所有守在屏幕前的人都没关直播——他们听见洞穴里传来清晰的机械蜂鸣，接着是云熙颜带着笑的声音：“倒计时归零了。”
萧景逸低头看向装置。
电子屏已经黑了，可在芯片卡槽里，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正泛着冷光。
他用镊子夹出来，云熙颜凑过去，借着手机电筒光，看见芯片表面刻着一行小字：“苏映雪的契约，未完待续。”
“她到底——”
“不管她想做什么。”萧景逸把芯片收进随身携带的银色烟盒，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锁骨处的旧疤，“十年前我没能护好你，现在不会了。”
洞穴外，林若曦被押上警车的瞬间突然回头。
她的笑比海风还冷，声音混着警笛的嗡鸣飘进来：“你们以为拆了装置就赢了？苏映雪的局，三年前就开始了。”
云熙颜握紧萧景逸的手。
她望着他腕间那道像玫瑰枝桠的疤痕，突然想起岩壁深处被珊瑚包裹的刻痕——在他们发现数字的位置下方，还有一行被海水磨得模糊的小字。
当时她没看清，但现在突然记起，那是一串日期：2013年5月27日。
那天，是萧景逸从福利院离开的日子。
也是他走前，蹲在她病床前说“等我”的日子。
芯片在烟盒里微微发烫。
云熙颜低头，看见烟盒内侧刻着半朵玫瑰——和岩壁上那朵，刚好能拼成完整的一朵。
海风吹进洞穴，掀起她的发梢。
远处，节目组的无人机重新亮起红灯，准备记录他们的“胜利时刻”。
可云熙颜知道，真正的揭晓，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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