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在军中素有威名，向来说一不二。
如今当着他们的面，他这样说辞，显然是不可能再更改了的。
既然他说了，两家可以重新结亲，还愿意对姜家做出补偿，对姜家来说，似乎也没什么损失。
只是，往后要跟霍家保持良好的关系，他们势必要让霍璇和霍家其他人错开见面。
想到霍璇嫁进姜家十几年，作为霍白两家和姜家走动的纽带，还为姜家生儿育女，对姜家是有功的。
姜家家主想到自己的儿女，决定为自己的妻子求求情。
“岳父大人，不管怎么样，叫了您十几年的岳父，不管您认不认我，我都是认您的，还有我的儿女，也叫了您十几年的外祖。您能不能看在我和孩子们的份上，不要告官了吧。大不了我们退还嫁妆的同时，不要霍家给的赔偿了。您就当，就当从来没有过霍璇这个女儿行不行，日后两家往来，以及任何有霍家人出现的场合，我们都不会让她走到人前来，碍着霍家人的眼......。”
“相公，您说什么呢？”霍璇不肯相信，跟自己同床共枕十几年的男人，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什么叫做两家往来，以及任何有霍家人出现的场合，不让她走到人前来，碍着霍家人的眼？
这分明就是把她当成弃子了。
在中洲，任何有霍家人出现的场合，肯定都是重要场合，任何重要的场合都不让她出现了，那她还是姜家的宗妇吗？还是姜家的主母吗？
不，她不接受自己成为弃子！
世人多捧高踩低，自己一旦成为弃子，自己和自己的子女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要遭人轻视和嘲笑的。
过惯了高高在上，受人尊重的日子，她怎么忍受得了别人嘲笑和鄙夷的眼光？
姜家家主没有理会自己妻子质问的目光。
他除了是霍璇的丈夫，还是姜家的家主。
如果他是一个鼠目寸光，儿女情长的人，就当不了这个家主。
“岳父大人，您意下如何？”
他只看霍霆。
“不怎么样！”
霍霆语气坚决。
“放过他，就是漠视了我妻儿过去受的苦难！她生来就该是个村姑的命，享了三十年不该享的福，是要还回来的。看在你们姜家的份上，挺多就是留她一条命，让她去流放，到穷苦之地，让她过上该她过的村妇的生活。这是我对她最后的仁慈！”
“一定要这样吗？”这回说话的是姜家的老太爷。
眼下，霍家提出还愿意结姻亲，姜家的利益能保住，霍璇的归属和去处，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剩下的，无非就是那点子夫妻间和孩子间的亲情问题，这都是家事，自家人关起门来自己决定就行。
霍璇看看霍霆，再看看自家公爹，都是一样的冷漠脸。
她将目光看向姜家家主，自己的丈夫，枕边人。
姜家家主躲开霍璇的目光。
他脸上带着为难和纠结。
他这个家主才当上没多久，靠的还是跟霍白两家频繁的往来，才被提拔上来的。
如果他还想继续当这个家主，霍璇必须是要舍弃了的。
要是不当这个家主呢?
姜家与霍白两家都不同。
虽然也是名门望族，以走仕途为主。
族中的男丁，大多都是以读书为主要的出路。
一群读书人，如何能支撑起庞大的家业？
这就需要各种各样的姻亲关系，来巩固和增长家族产业。
姜家老太爷，曾经的姜家家主，除了有一个同样出自名门的妻子，底下还有几个善于管理账目和打理家业的妾室。
一妻多妾，就有很多子女。
嫡子不够优秀，就会被庶子抢去风头，威胁到在家中的地位。
这个姜家的家主，就是在一众堂哥堂弟，和庶兄庶弟中，挣脱出来的。
如果他不再当这个姜家的家主，曾经被他踩下去的那些堂兄堂弟，庶兄庶弟们，就会反咬一口，将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了。
“那便，依岳父所言吧！”姜家家主越过霍璇，向霍霆行了一礼。
“既然已经知道了岳父的态度，我们便不多打扰了，这就告辞了！”
霍霆了下头，表示认可了他告辞的请求。
“不不不，我不要去流放，我是霍家的千金，我是姜家的主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姜家家主不理会霍璇的挣扎和喊叫，男人强有力的手掌抓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拽。
姜家老太爷向霍霆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跟着走了。
几个男人的三言两语，就决定了霍璇的下场。
霍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的脑海中也有曾经娇宠女儿的画面。
从前，霍璇个子矮小，肤质偏黑，从小就泡着牛乳羊乳洗澡，也泡不出普通世家千金的肤白貌美。
每每出门社交，常受人议论。
但是霍霆从来没有嫌弃过。
只觉得是早产的缘故，又是亡妻留下的唯一骨血。
曾经有多宠爱，如今想来，不自觉地就冒出一股反胃。
男人的爱，就是这样的现实。
爱屋及乌。
他爱那个女人，就会无条件宠爱那个女人生的孩子。
一旦不爱那个女人了，或者孩子不是那个女人的，就会无条件翻脸，推翻过去所有的宠爱。
知道霍璇不是白氏生的女儿，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对霍璇满是厌恶和憎恨了。
......
姜家父子没有再把霍璇带回姜家，而是直接扭送回了知府衙门。
霍璇和蓝氏在知府衙门的大牢里相遇。
两个女人相顾无言。
曾经亲亲的母女情分，此刻竟然变得几分生疏来。
她们隔壁的牢房里，关押的是祁大姑一家人。
隔壁的隔壁是秦寡妇母女。
几天后，老祁家一家人和邝家人也关进来了。
人齐了，知府大人亲审。
蓝氏，祁大姑，秦寡妇母女四人判了斩首。
蓝氏，祁大姑谋害白氏，秦寡妇母女谋害张氏。
剩下的人全部判了流放。
他们要吗是参与了换子案，要吗是参与磋磨谋害祁富贵父子三人，或是知情不报，或是受家人牵连判连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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