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着湛瑶往走廊尽头跑的时候，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剑客的剑光在身后炸开的瞬间，我听见张老师那公鸭嗓的尖叫混着某种黏腻的撕裂声——他养的那些黑影怪物，怕是又被剑光绞碎了几片。
\"地下三层。\"湛瑶突然开口，她的声音比平时轻，像是怕震碎空气里的紧张，\"旧实验楼的地下结构我查过，原本是存放化学试剂的仓库，但十年前校方封了通往地下的楼梯，说地基沉降。\"她的手指在我掌心轻轻动了动，\"陈同学今早给我发过新地图，说后勤处有份老图纸......\"
我猛地刹住脚。
前面的走廊尽头是扇生锈的防火门，门把手上缠着暗红色的布条，凑近了能闻见股腥气，像泡在血里腌过的。
林宇从后面撞上来，闷哼一声扶住墙：\"晨子，怎么了？\"
\"湛瑶，你说陈同学有图纸？\"我转身，看见孙医生正用钢筋棍戳地上的黑液——那些玩意儿遇了光就滋滋冒白烟，老周捂着肋下的伤口，脸色白得像墙皮。
湛瑶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是便利店收据背面画的草图。
铅笔线条歪歪扭扭，但能看出防火门后是段螺旋向下的台阶，标着\"地下一层\"，再往下有个叉，写着\"被封\"。\"陈同学说，去年后勤修管道时发现过暗门。\"她指尖点在叉的位置，\"在地下二层楼梯转角的电表箱后面。\"
我抬头看防火门上方的安全出口灯——灯早灭了，玻璃罩里爬满蛛网。
张老师的笑声突然从头顶传来，像指甲刮黑板：\"郭晨，你以为能找到？
他们的血早该流进祭坛了！\"
\"祭坛？\"林宇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抄起从墙角捡的铁棍，\"那帮孙子抓了王磊他们，就是为了那破祭祀？\"
我喉咙发紧。
王磊是我们上个月在废弃体育馆救出来的，当时他被绑在椅子上，手腕割开的血正滴进个刻满符文的铜盆。
要不是剑客及时赶到，他现在早成了祭品。\"必须赶在仪式完成前救人。\"我捏紧湛瑶的手，\"陈同学在哪？\"
\"我在！\"
声音从防火门后传来。
我吓了一跳，刚要后退，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陈同学探出头——他眼镜歪在鼻梁上，怀里抱着个帆布包，\"我从侧门绕过来的！
张老师的手下在一楼守着，但他们不知道旧实验楼有排通风管道！\"他把包塞给我，\"里面有强光手电、撬棍，还有......\"他压低声音，\"湛瑶要的硝酸铵，我从实验室顺的。\"
湛瑶眼睛亮了：\"太好了！
如果遇到符文陷阱，硝酸铵溶液能中和......\"
\"先下去。\"剑客的声音突然从后方炸响。
我回头，看见他正踩着个黑影的脑袋，剑身嵌在张老师的左肩——那老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副模样，半边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另半边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走！
地下三层仓库的锁是青铜的，钥匙在张老师脖子上！\"
张老师突然发出一声怪笑，他的手猛地变长，指甲像生锈的刀扎向剑客的胸口。
剑客旋身避开，剑穗扫过张老师的手腕，那截胳膊立刻冒起青烟，\"还不快走！\"
我拽着湛瑶冲进防火门，陈同学在后面推着老周。
楼梯间的霉味比外面更重，台阶上结着滑溜溜的青苔，林宇打着手电走在最前，光束扫过墙根——那里有排暗红色的脚印，从下往上，又从上往下，像有人来回走了好几趟。
\"到了。\"湛瑶突然停住。
我们站在地下二层的转角，墙上的电表箱漆都掉光了，她摸了摸箱体边缘，指甲抠进道细缝，\"陈同学说的暗门，应该在这儿。\"
林宇抡起撬棍砸过去。
金属碰撞声在楼梯间炸开，我听见头顶传来重物滚落的声音——张老师的手下追来了！
暗门\"咔\"地裂开条缝，陈同学挤进去，然后伸出手：\"里面有梯子！\"
地下三层的空气更闷。
手电光扫过，能看见墙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像被什么野兽挠的。
仓库的门就在正前方，是块半人高的青铜板，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门把手上挂着把拇指粗的铜锁。
\"钥匙。\"湛瑶盯着锁，\"剑客说在张老师脖子上......\"
\"先救人！\"林宇举起铁棍要砸锁，我忙拦住他：\"别！
这些符文可能连动着陷阱。\"我想起王磊说过，祭祀的铜盆上也有类似的纹路，当时他割腕的血滴上去，符文就亮了。
湛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喷瓶，对着锁头喷了几下——硝酸铵溶液接触铜锁的瞬间，符文\"滋啦\"响了两声，颜色变浅了。\"可以砸了。\"她退后半步。
林宇的铁棍刚碰到锁，头顶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抬头，看见通风管道里掉下个黑影——是张老师的手下！
那东西没有脸，整张面皮都剥了，露出里面红白相间的肌肉，它扑向林宇，指甲划过他的胳膊，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晨子！\"林宇闷吼一声，反手用铁棍捅进那东西的肚子。
可那玩意儿像没知觉似的，反而更用力地抓他。
我抄起撬棍砸向它的脑袋，却听见\"当\"的一声——它头骨硬得像石头！
\"退到仓库门口！\"湛瑶拽着我往后跑，她另一只手摸出个打火机，\"陈同学给的酒精棉！\"火焰腾起的瞬间，那东西发出刺耳的尖叫，它松开林宇，转身朝火焰扑去。
\"趁现在！\"我举起撬棍砸锁。
铜锁\"咔嚓\"裂开，仓库门缓缓打开。
里面的景象让我倒抽一口冷气——王磊、李晴、还有好几个我认识的同学都被绑在椅子上，他们的手腕和脚踝全是血，地上摆着七个铜盆，每个盆里都盛着半盆暗红的液体。
\"王磊！\"林宇冲过去，用铁棍撬他手上的绳子。
王磊迷迷糊糊地抬头，嘴唇动了动：\"郭......晨......他们说......要凑齐七个人的血......\"
\"先带他们出去！\"我转身要扶李晴，突然听见仓库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张老师的声音混着冷笑：\"想走？
晚了！\"
我冲出去，看见走廊里涌进来至少十几个黑影手下，他们的面皮都剥了，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
剑客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进来，他的剑上滴着血，正挡在最前面。\"带他们从通风管道撤！\"他喊，\"我和林宇断后！\"
湛瑶已经扶起李晴，陈同学和老周架着王磊往管道口跑。
我刚要跟上，张老师突然从黑影里钻出来，他的半边脸已经完全腐烂，露出里面蠕动的白色虫子，\"郭晨，你以为救了他们就能阻止仪式？\"他的手按在墙上，那些抓痕突然亮了起来，\"真正的祭品，从来不是他们......\"
\"晨子！
小心！\"湛瑶的尖叫刺进耳朵。
我本能地低头，张老师的指甲擦着我头顶划过，在墙上留下五道焦黑的痕迹。
这时，仓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撞开了墙。
那声音越来越近，地面开始震动，连那些黑影手下都顿住了，它们的黑洞眼睛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什么？\"林宇的声音发颤。
剑客的剑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他盯着仓库最里面的角落，那里不知何时裂开道缝隙，霉味里混进股腐肉的腥气，\"是......\"
\"快走！\"我拽起湛瑶就往管道口跑，后面传来张老师的尖叫和剑客的断喝。
当我们爬进通风管道的瞬间，那声闷响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沉，像是某种巨兽的嘶吼。
管道外的战斗声渐渐模糊，湛瑶的呼吸喷在我后颈：\"晨子，刚才那声音......\"
\"先出去再说。\"我攥紧她的手。
可就在这时，管道突然剧烈震动，有什么东西撞在管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我回头，看见管道后方的阴影里，有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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