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的陈默忙的焦头烂额，公司任务重压力大。有些款项没收回来又着急。作为保险行业某部门的负责人，陈默最近总觉得肩膀上像压着块沉甸甸的石头，连呼吸都带着股说不出的滞涩。
这几年保险行业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市场就这么大，同行们却像饿狼似的盯着每一块蛋糕。线上平台的低价策略打得凶猛，线下机构又在服务细节上卷出新高度，稍微松口气，手里的客户就可能被别家挖走。偏偏今年总部下的任务单，比去年硬生生多出了三成，底下团队天天加班，他自己更是连轴转，半夜躺床上还在琢磨怎么开拓新业务。
就在这焦头烂额的当口，助理递过来一张日程表——王总要见他。王总可不是一般人，掌管着本地数一数二的大型企业，手底下上千号员工的团险、企业资产险都是块肥肉。陈默捏着那张纸，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种级别的人物召唤，别说他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就算是发烧躺病床上，也得爬起来准时赴约。
他们打交道快五年了，从最初王总公司刚起步时的小单，到现在每年几百万的保费，一路合作下来，靠的就是互相给面子、讲信誉。这行当里盯着王总这块业务的保险公司，没有十家也有八家，个个都憋着劲儿想取而代之。上次一起吃饭时，王总随口提了句“有家新公司给的条件挺诱人”，当时陈默没接话，心里却警铃大作。这种时候要是敢摆架子、找借口推脱见面，用不了多久，合作合同恐怕就得改姓了。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拿起手机给王总的助理回了条信息：“下午三点我准时到，麻烦转告王总，我带了最新的方案过去。”放下手机，他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带，心里清楚，这场会面，不仅要保住眼下的业务，还得想办法把明年的合作意向也敲下来——毕竟，这关系到整个部门能不能完成今年的任务，关系到几十号人的饭碗。不到一刻钟，王总助理打来了电话“不好意思，陈经理。王总的意思是你先把方案发过来看一看。如果不方便你也可以选择不发。”说完挂断了电话。陈默知道，估计王总有其他公司的诱惑再比较，发，有可能他不一定觉得低；不发，自己一点诚意都没有，一定没有下文了。他思虑再三，还是发了过去，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有一页故意漏发了。一个下午，陈默都在办公室里面忙，不知不觉过了晚饭时间。
突然手机在办公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王总”两个字。陈默深吸口气，划开接听键，语气瞬间切换成商场上惯有的沉稳：“王总，晚上好。”
“陈默啊，你那合同我看了，有个条款得再聊聊。”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酒气，混着嘈杂的碰杯声，“我在老地方的包厢，过来喝两杯？正好把事儿定了。”
陈默看了眼腕表，已经快十点了。昨晚陪客户到凌晨，此刻太阳穴还隐隐作痛，可王总的单子关系到下个季度的业绩，推是推不掉的。他捏了捏眉心：“好，我二十分钟到。”
挂了电话，他发动车子，导航自动跳转到熟悉的会所地址。路过牛排餐厅那条街时，他下意识减速，橱窗里的灯已经熄了，只有门牌上“特别牛”三个招牌的字在夜色里泛着柔光。陌生女人的脸突然跳进脑海，他想起那张银杏叶书签，叶子的清隽，像她说话时的语气。
会所包厢里烟雾缭绕，王总搂着个年轻女孩，见他进来立刻招呼：“可算来了！先自罚三杯！”陈默扯了扯领带，接过酒杯时，手机又震了下，是老婆发来的短信：“今晚好久回来？”指尖悬在屏幕上，删删改改最终只回了句：“还在忙，你先睡！”
就在陈默按下发送键的一刹那，王总迅速地将合同推到了他的面前，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王总面带微笑地说道：“签字吧，这次任务又被你轻松解决了，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啊！”
陈默连忙点头，感激地说：“王哥，我真的非常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帮助。您放心，老规矩我肯定不会忘记的。来，我敬您一杯！”说罢，他毫不犹豫地抓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然而，就在这时，陈默的手机突然又开始震动起来。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手机，屏幕上亮起了一条新消息。他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好吧，早点回来。”
这一天晚上，对于陈默来说，又是一个充满应酬的夜晚。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了凌晨，他陪着兴致勃勃的王总尽情狂欢，直到最后一刻王总被那位气质优雅的女伴搀扶着上了车，引擎声渐远时，陈默背靠着会所冰凉的玻璃门，终于卸下了浑身紧绷的力气。刚才在酒桌上强撑的笑脸、句句斟酌的客套话，此刻都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灌了铅似的疲惫，从骨头缝里一点点渗出来。
他掏出手机叫了代驾，指尖都有些发颤——今晚喝的白酒度数不低，脑袋晕乎乎的，脚下像踩着棉花。没等几分钟，一辆折叠小型电动车就停到了路边，头盔下露出张素净的脸庞。
“陈先生吗？我是代驾。”女人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礼貌的距离感。
陈默靠在自己的轿车旁嗯了一声，把车钥匙递过去，报地址时舌头都有些打卷。他拉开车门，摇摇晃晃坐进副驾，安全带扣了两次才扣好。车厢里有股淡淡的柠檬香，驱散了些许酒气，也让他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女代驾发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陈默歪着头看向驾驶座，路灯的光线忽明忽暗扫过她的脸，鼻梁的弧度、抿紧的唇角……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夜色太模糊，那张脸竟一点点和他最近总想起的模样重合了——是餐厅里的那个女人？
“不对……”他喃喃自语，猛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力道不轻，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眼前的人影晃了晃，又变回了陌生代驾的样子。他用力眨了眨眼，试图看清那道眉峰的形状，看清那双眼睛在转向后视镜时的神色，可越想聚焦，视线就越模糊，像隔了层起雾的玻璃。
“师傅，麻烦……开稳点。”他哑着嗓子说，其实是想让自己能再看清楚些，到底是幻觉，还是这夜色真的藏了什么巧合。
陈默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把自己的大腿，酒精却像块浸了水的棉花，死死堵着他的意识。女代驾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明明灭灭，眼尾的弧度、下颌的线条，总像隔着层流动的雾气，刚要抓住点轮廓，转瞬间又模糊成一团。他张了张嘴想问问什么，喉咙里却像卡着东西，只发出些含混的气音。
倒是女代驾完全不受影响，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换挡、打灯都透着股利落劲儿。夜里的街道空旷得很，红绿灯都像是在打瞌睡，车子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十几分钟就拐进了陈默住的小区。
“到了，陈先生。”她停稳车，拉起手刹，声音依旧平静。
默挣扎着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就打了个趔趄，扶住车门才站稳。他接过女代驾递来的车钥匙，手指碰到对方指尖时，才惊觉自己手心全是汗。“谢……谢谢你啊，”他舌头还是打卷，“技术真……真不错，以后有朋友要代驾，我肯定……肯定推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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