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人儿依旧沉睡,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她苍白的面容在血色夕阳下显得异常脆弱,唯有眉间那一点淡金色的微光,如同风中烛火,顽强地、微弱地闪烁着,是她生命之火尚未熄灭的唯一证明。云凌低头凝视着那点微光,混沌星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似痛惜,似决然。
不知走了多久,夜幕终于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残阳。大漠的寒夜骤然降临,刺骨的冷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刀,无孔不入。白日滚烫的沙砾迅速失温,寒意顺着脚底丝丝缕缕地向上侵袭。云凌脱下染血的外衫,仔细地裹紧陈意晚单薄的身躯,将她更紧地护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抵挡这荒漠的酷寒。
他找到一处背风的巨大沙岩凹陷,将陈意晚小心地放下。她毫无知觉,身体软得像一捧流沙。云凌探了探她的腕脉,指尖传来的跳动依旧微弱,但并非全无希望。他盘膝坐下,将她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一股温润醇和、却又深邃如渊的气息,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渡入她枯竭的经脉。这并非疗伤,而是以自身本源精纯的混沌归墟之力,滋养她体内那近乎熄灭的生命之火,如同在狂风暴雨中为微弱的烛芯挡风遮雨。
夜,深沉如墨。星子稀疏,清冷地俯视着这片无垠死寂的沙海。云凌静坐如石雕,源源不断的暖流通过掌心传递。陈意晚眉心的淡金微光似乎在这温养下,稍稍稳定了一丝,不再那般飘摇欲灭。
“咳…咳咳……” 一声极轻微、带着撕裂感的咳嗽打破了夜的寂静。
云凌混沌的眼眸骤然睁开,低头看去。陈意晚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如同濒死的蝶翼在挣扎。她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似乎在痛苦地转动。又一阵更剧烈的咳嗽袭来,她身体微微弓起,苍白的唇边溢出一缕暗红的血丝。
“意晚?” 云凌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立刻收回渡入的内息,改为轻柔地抚拍她的后背,助她顺气。
那双紧闭的眼眸,在挣扎了许久之后,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是涣散的、迷茫的,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水雾,努力地想要看清眼前的世界。她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视线勉强聚焦在云凌的脸上。
“云…凌?” 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胸腔里挤出来的,微弱得几乎被风声盖过。眼神里的茫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和锐利,即便虚弱至此,那眼神也如同淬火的刀锋,瞬间刺破了眼前的混沌。
“我在。” 云凌应道,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陈意晚的眉头紧紧蹙起,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剧烈的痛苦在她眼中翻涌,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牵动了内腑伤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更多的血沫涌出嘴角。云凌迅速点按她胸前几处大穴,温和的内力透入,强行压制下那翻腾的气血。
喘息稍定,她的眼神锐利如初,直直盯着云凌,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我…睡了多久?这是…哪里?赫连枭…那个枯骨老鬼…追兵呢?” 即便气若游丝,那份掌控局势的强势和迫人的锋芒,已然在她苏醒的瞬间回归。
“一日夜。瀚海深处。都死了。” 云凌的回答简洁到极致,如同冰冷的刀锋劈开迷雾,每一句都落在关键处。
“死了?” 陈意晚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愕,随即被深沉的疲惫和了然覆盖。她太清楚云凌的实力,也太清楚自己昏迷前面对的绝境是何等凶险。能带她脱险,能击杀那二人…这结果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只是这“情理”,是建立在对眼前这个神秘男子那深不可测实力的认知之上。她闭了闭眼,似乎在消化这信息,也似乎在积攒说话的力气。再睁开时,她的目光落在了云凌染血的衣襟和肩头一处被沙砾划破的裂口上。
“你…受伤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探究,并非关切,更像是对局势的评估。
“无妨。皮肉。” 云凌毫不在意。
陈意晚沉默了片刻。大漠的夜风呼啸着灌入岩缝,带来刺骨的寒意。她裹紧了身上属于云凌的外衫,那上面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他身上特有的、仿佛亘古不变的寂寥气息。她试图动一下手指,却发现连这点微小的动作都牵动着全身碎裂般的剧痛,丹田更是空空如也,曾经奔腾如江河的内力此刻如同干涸的河床。一丝从未有过的虚弱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头。
“我的内力…散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目光再次投向云凌,锐利中夹杂着寻求确认的迫切。
“血鹫枯魂咒,蚀骨焚心,伤及本源。强行冲关,更是雪上加霜。” 云凌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重锤砸在陈意晚心上,将她最后一丝侥幸砸得粉碎。“非散功,乃重创沉眠。需静养,徐徐图之。” 他补充道,给出了一个不算太绝望的答案,但“徐徐图之”四个字,在如今这步步杀机的境地下,显得如此渺茫。
陈意晚的眼神骤然黯淡了一瞬,那是一种猛虎被拔去利爪的痛楚。但她终究是陈意晚,燎原阁的阁主,经历过无数生死磨砺的意志如百炼精钢。那黯淡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冰寒和决绝所取代。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沙尘的冰冷空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纯粹的冷静和算计。
“水…还有多少?” 她问出了当下最现实、最致命的问题。在这死亡瀚海,水源就是命脉。
云凌从怀中取出一个不大的皮质水囊,晃了晃,里面传来轻微的水声:“省着用,勉强支撑你我三日。”
三日!陈意晚的心猛地一沉。三日之内,必须走出这片核心死域,找到水源!以她此刻的状态,别说三日,便是半日疾行都支撑不住,完全成了云凌的累赘。这个认知让她胸腔里翻涌起一股腥甜,又被她强行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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