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愿回到家时,她仿佛丢了灵魂。
客厅的门一开,寒气和她一起灌了进来,带着她身上未化的雪。
“小姐,下这么大的雪,您怎么没有打伞?”张嫂被她这狼狈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头发也无比凌乱,衣服脏兮兮的。
许愿双眼红肿,失魂落魄的样子,连脚步都有些飘忽,仿佛经历了重创。
张嫂赶紧过去扶住她,看清面前这张脸时,简直心惊!
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魂。
“小姐……发发生什么事了?”
许愿转眸看了看她,那种茫然与悲伤从眉眼间溢出来,连呼吸都带着一股窒息的钝痛,她眼含泪水,嘴唇轻轻颤了颤,然后朝楼梯走去。
“小姐……”张嫂心疼不已,只是搀扶着她。
许愿在哭,克制克制再克制,每往上抬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
那颤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一片片被雪打湿的羽毛。
张嫂搀扶着她上楼,把她送进卧室以后,看到她倒在床上攥紧被子哭泣:“张嫂,你出去,我想静一静……”
张嫂尽管很心疼,还是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卧室的门被轻轻带上。
她在外头站了许久许久……没有听到里头的动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弄成这样?
张嫂叹了口气,抬步离开,如果季先生在,就不会这样了。
整个别墅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张嫂在楼下听着,忍不住抬头朝楼梯看,却没敢再上去。
有些情绪或许要自己消化才行,只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受这么大的打击?
许愿蜷缩在被子上,紧紧攥着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哭得浑身发抖。
眼泪一刻也停不住……
泪水很快打湿了枕头和被子,浸透了发丝。
她不敢大声地哭,只能一遍遍用被子捂住嘴,肩膀抖得厉害。
这种哭,已经不是委屈了,而是彻底的崩溃,她感觉自己的心被撕裂了。
他要跟别人结婚了,婚纱还是她亲手设计的……
许愿终于知道,什么叫灵魂被掏空了。
她此时的感受,像胸口被挖空了一块,疼得明显!
她想起那双眼睛,想起那句“小姐,请自重”,想起他看向婚纱时的样子……
原来,她从头到尾只是个路人。
“呜呜……为什么……季宴礼,你说好等我长大的呢?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你为什么要假死?”
“为了躲我,你消失这么多年……你真的好残忍……”
不明真相的许愿,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带着细碎的呜咽。
窗外的雪一层层压下来,夜色沉沉,连风都静了。
终于,张嫂端着一杯热牛奶上楼,打算看看情况。
轻轻推开门,发现她哭得晕厥了过去,赶紧放下杯子去扶她,被子全湿了。
“别管我……让我……静静……”许愿闭着眼睛,气若游丝。
张嫂轻轻叹了口气,“我给您煮了牛奶,趁热喝点。” 然后又深深地望着她,那是无声的心疼。
许愿再次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任泪流尽,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去哭。
她的世界,只剩下空白。
只有卧室的灯柔柔亮着,牛奶早就冷了……
许愿的哭声早已哑。
她抱膝坐在床头,披着毛衣,双眼通红,像一只被风雪打湿的小兽。
就这么坐了一整晚,满脑子都是这次见面时的情景。
熟悉的他,那么陌生疏远……
清晨,房门“咔哒”一声被推开,美娜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我的乖乖,你哭了一整晚?发生了什么啊?张嫂给我打电话,你这情况比她描述的可惨烈多了。”
她一身利落的黑色风衣,又烫卷发了,气场强大又美艳。
当她看见那张哭得没魂的脸时,眉头皱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她走近,叹了口气,“哭成这样,像丢了半条命,说说,让我分析一下值不值得。”
许愿没回答,只是低头,指尖死死拽着那张纸巾,几乎要撕碎。
美娜在床边坐下来,语气温柔了些:“乖乖,宴礼死的时候,你都没哭成这样。”
“不许提他!” 许愿豁然抬眸,沙哑地喊,突然提高的分贝,把美娜给吓了一跳。
她顿了顿,轻轻拍着许愿的肩,安慰道:“好,不提不提,但是许愿,到底出什么事了?跟小姨说说,别憋心里。”
感情这事,不能把命搭进去。
人总要向前看。
许愿懂所有的道理,可是这些年她一直在等他啊,一直深爱着他啊……
这让她如何释怀?
“我见到他了……” 许愿强忍心痛,声音哑得几乎破碎。
美娜问:“谁啊?”
女孩儿抬起头,泪光在眼底一层层漾开,“他没死……他还活着。”
美娜一愣,整个人僵在原地:“你说——谁?季宴礼?”
“嗯。” 许愿的声音轻微得像风,她无奈苦笑:“为了躲我,连名字都改了,他现在叫谢风辞。”
美娜震惊得几乎忘了呼吸,整个人往后靠了靠,半晌才挤出一句:“你……确定?为了躲你,家人都不要了?这是脑子不正常吧?你认错人的可能性大!”
“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记得!”
“……”美娜无言以对。
许愿的泪水再一次滑落,“我十分,百分千分万分地确定,那一定是他。” 泪水模糊了睫毛。
“他的气质、神态,连眉眼间的神色都一模一样。”她声音发抖,“我去给他送婚纱,他根本不认得我,还叫我——许小姐。”
空气里安静得能听见风掠过窗外雪枝的声音。
美娜怔了半晌,喃喃道:“他……活着?可……那场爆炸……官方都说——”
“他就是活着,真真切切。”许愿苦笑,眼神空茫,“他装不认识我,他要结婚了,他还指定让我给他的妻子设计婚纱,小姨,你说……他残不残忍?”
“……”美娜不知怎么安慰了,是够残忍的。
“他要结婚了……” 许愿咬唇,又忍不住哭泣起来,她实在太难过了,根本无法排解这种情绪。
美娜的红唇张了张,不知道说啥好,震惊的神情在脸上凝固,她看着许愿那双彻底碎掉的眼睛,一时竟说不出话。
“他要结婚就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许愿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而我……我亲手,把婚纱送到他手里,真是可笑……”
这一刻,美娜终于明白,小家伙失恋了。
这是命运在把一个人从天堂,重新摔进地狱,许愿年纪小,季宴礼是她喜欢的第一个男人,这种难过一般人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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