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才刚蒙蒙亮。
苏明玉站在城门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又摸了摸脸上特意涂抹的灰土。
她再三确认自己已经乔装得毫无破绽，这才放心地跟着人群混出了城。
她今天的目的地是城外的一处荒山，那里埋葬着她的义父和三娘。
清明节，她不能光明正大地去祭拜，只能偷偷摸摸地乔装成小厮，混在出城的人群中。
一路上，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义父和三娘的面容。
这才过了多久，他们的样子已经慢慢开始变得模糊。
走到荒山脚下，苏明玉的脚步渐渐放慢。
她抬头看了看山顶，那里有几座孤零零的坟茔，正是义父和三娘的安息之地。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楚，快步走了上去。
“义父，三娘，明玉来看你们了。”苏明玉半跪在地上小声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活下去，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
只是……有时候真的很累，很想你们。”
她的声音哽咽，眼眶泛红，却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她从包袱里拿出香烛和纸钱，点燃后恭敬地磕了三个头，低声说道：“义父，你的仇，我已经报的差不多了。
我如今还……嫁了人，你们就不要为我担忧了。”
说完，她站起身，又看了一眼墓碑，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回程的路上，苏明玉的心情很不好。
她低着头，默默地走在山间小路上。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抬头一看，只见几个人正围着一个男子，语气讥讽，笑声刺耳。
苏明玉皱了皱眉，走近几步，这才看清那被围在中间的男子正是程锦睿。
他的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苏明玉心中一惊，几个月不见，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明玉正想上前询问，却听到那几个人继续嘲讽道：
“程兄，听说你那未婚妻苏晴，心里装的可是宁王啊！
亏你还死心塌地要娶她，这绿帽子戴得可真是心甘情愿啊！”
一人笑得放肆，语气中满是讥讽。
程锦睿的脸色更加难看，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却一言不发。
另一人拍拍他的肩，语气更加刻薄：“程兄，你这般痴情，人家可未必领情啊！何必自取其辱？”
程锦睿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低沉而压抑：“闭嘴！”
“哟，生气了？有本事去宁王府闹啊，在这儿跟我们横什么？”
几人哄笑起来，语气中满是轻蔑。
苏明玉再也看不下去了，大步走过去，一把推开那几人，挡在程锦睿面前，声音冷厉：“几位，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几人一愣，上下打量她。
只见她一身粗布衣裳，脸上还带着灰土，显然是个不起眼的小厮，顿时不屑地笑了：“你谁啊？多管闲事！”
苏明玉冷笑一声，毫不退让：“路见不平罢了。
几位若是有本事，怎么不拦着宁王取笑？
在这儿欺负一个老实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几人闻言，笑得更加开心。
“你们瞧瞧，这怕是程家自己的小厮吧？”其中一人指着她骂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家主子都不敢对我不敬，你算老几？敢管我们的闲事！”
苏明玉眼神一冷，语气更加锋利：“怎么？几位还想动手？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本事！”
几人被她那凌厉的眼神震慑，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其中一人悻悻地哼了一声：“算了，丧家之犬而已！我等何须和他们一般见识？”
说完，几人转身离开，嘴里还骂骂咧咧。
苏明玉看着他们走远，这才转身看向程锦睿，语气中不乏担忧：“程大人，你近来怎么……”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装扮和处境，不好与程锦睿太过熟稔，只能压下对他的好奇，劝慰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程锦睿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冷漠和疏离：“多谢，但你我素不相识，倒也不必为我得罪淑妃的表侄。”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苏明玉皱了皱眉，快步跟上，担忧道：“程大人，你这般颓废，是因为你的未婚妻苏晴吗？”
程锦睿一听到苏晴的名字，立刻像跳脚了一般，生气又克制：“我的事，不用你管！”
苏明玉知道自己失言，戳了他的痛处。
但她也因此明白，程锦睿怕是真的因为这桩婚事受尽苦楚。
从前她不明白，程锦睿明明对苏晴没有爱意，只有亲情，却为何舍不得退了这门婚事。
可如今她知道了苏晴的身世，程锦睿哪里是舍不得，分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认下这门亲事！
他与苏晴，不仅是婚约的束缚，更是程家对已故至交好友的交代。
苏明玉无奈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不爱，又何必如此委屈求全？
这世间多的是两全其美的法子，你那么聪明，就找不到解决之法吗？”
程锦睿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怒视她，声音低沉而压抑：“你懂什么！”
苏明玉冷笑一声，毫不退让：“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一个人若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那才是真正的可悲。”
程锦睿的脸色更加苍白，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声音沙哑而愤怒。
“你以为我不想要尊严？我能怎么办？我不是没有提过退婚，可眼下弃她于不顾，她也活不下去了！
不管怎样，就冲着与她从小长大的情谊，我也不能不管她！”
苏明玉直视他，眼神坚定而锋利：“程大人，你首先得护好自己，才能谈护佑家人朋友。
我没有让你不管她，只是你们也别太盲目了，小心农夫与蛇的故事重演！”
程锦睿怒极反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和绝望：“你凭什么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
苏明玉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中满是讥讽：“我只是个陌生人，但你若继续这样自欺欺人，只会让人更加瞧不起你。”
程锦睿的脸色由白转青，极致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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