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医院，特殊隔离病房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雨水敲打着玻璃，留下蜿蜒的水痕。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浓重，混杂着松田身上未散的泥腥与血腥气。
他看着病房里的伊达航，拳头重重地砸了一下墙面。
虽然镇静剂的效果尚未完全褪去，但那双凫绿色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焦灼的火焰和冰冷的愤怒。
诸伏高明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身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的凝重几乎化为实质。他将一个厚重的加密平板电脑递到松田面前。
“那边传回来的初步情报。”高明的声音低沉，“关于组织带走萩原和白木的据点……确实锁定了几个高度疑似的地点，其中一个可能性最大。”
松田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那还等什么？！通知零组，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力量，SAt、公安特别行动队！立刻突袭！把hagi和西拉救出来！”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带动着颈侧的伤口一阵刺痛。
高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沉稳的目光像一盆冰水，让松田沸腾的热血稍稍冷却，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不解和焦躁。
“为什么？”松田的声音压抑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高明哥，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去？！零在里面，他知道位置！我们有人，有枪！难道就眼睁睁看着hagi和白木在组织里面受苦？！”
诸伏高明叹了口气：“松田君，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和你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松田追问：“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信息，你就直接说，不要卖关子了。我们现在作为白木的重要亲属，连公安的地盘都走不出去，你还担心什么？”
诸伏高明审视的打量松田。
“有些事是纪律、是原则问题。”
松田心里火急火燎，根本没有心思静下来听诸伏高明讲道理，他现在恨不得能带着炸弹直接去炸穿组织的所有据点。
突然他想起白木平时常做的事情，眼睛一眯。箭步上前抢过了诸伏高明手里的平板。
努力凝聚意识破解公安的防火墙，迅速提取着其中的信息。
诸伏高明被抢了平板也没有夸张的阻止，他翘起二郎腿，看着松田。
“你不阻止我？”松田问。
诸伏高明摊手：“第一，我打不过你，第二公安的平板是有密码的，你破解了密码倒霉的是安全部，不是我。第三......”他看着松田没有说话。
松田懂了。诸伏高明迫于纪律不能告诉松田公安的信息，但是松田自己查到的，就不算他违规了。
两个聪明人默契的点头。
松田将平板解锁，屏幕亮起。
他调出一份标注着最高机密等级的文件。
文件的封面图片就带着强烈的冲击力。那是一张航拍照片，拍摄于一年前的一个雨夜，地点是东京湾附近一个废弃的码头区，一间名为“黑鹰”的地下酒吧。
照片上，酒吧所在的整栋低矮建筑如同被巨兽啃噬过，墙壁大面积坍塌，扭曲的钢筋裸露在外，地面布满巨大的、不规则的坑洞，仿佛被重炮反复轰击过。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在废墟边缘和坑洞周围，散落着一些深色的、难以分辨的块状物，以及大片大片喷射状、已经干涸发黑的污渍。
松田的瞳孔骤然收缩。作为一名前爆处组成员，他太熟悉这种破坏景象了，但造成这种破坏的……似乎并非单纯的炸药。
松田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调出了内部报告的文字摘要和几张经过处理的现场法医照片。尽管关键部位打了码，但那地狱般的景象依旧透过冰冷的文字和模糊的影像冲击着松田的神经。
“代号：‘404事件’。”
“时间：2月7日 凌晨2点至3点之间。”
“地点：东京港区，废弃‘黑鹰’酒吧及周边区域。”
“事件性质：极端暴力袭击，疑似非人类力量介入。”
“伤亡：酒吧内及周边共47人，无一生还。尸体……损毁程度极高，部分呈……撕裂、粉碎状，现场未发现完整尸体。环境破坏等级：A+大面积结构性损毁，破坏模式不符合已知武器特征。”
“调查结论：经痕迹分析、能量残留检测及有限目击者（外围）证词拼凑，判定袭击者为组织秘密研发的‘非标准作战单位’，内部代号为‘404’实验体。该实验体展现出远超常人的力量、速度、破坏力及疑似能量外放攻击能力。其行动模式混乱、嗜血，不具备明显理性思维，但受控于某种未知指令或抑制机制。状态：已销毁。”
“威胁等级：最高（S）。常规武装力量（包括SAt精锐小队）在其面前生存率评估低于5%。建议：在未掌握其确切位置、行动模式、控制\/摧毁方法前，避免任何形式的正面冲突。”
松田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和那些模糊却散发着浓重死亡气息的照片，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仿佛能闻到那份报告里透出的、混杂着焦糊味、铁锈味和内脏腥气的死亡气息。47条人命……像垃圾一样被撕碎……
他想起那天夜晚，差点夺走伊达航的车祸，以及黑鹰酒吧的所有人。
“404……”松田的声音干涩沙哑，“像西拉……那样的……实验体？”
“类似，但不同。”高明的声音有些沉重。
“白木的状态是‘进化中’或‘被引导进化’，虽然危险，但似乎还保留着相当程度的理智核心和人性羁绊，这或许是他没有被彻底摧毁或沦为纯粹杀戮机器的原因。而这个‘404’，根据报告描述，更像是……失败品，或者被刻意改造成的纯粹杀戮兵器。它展现的是完全失控的、毁灭性的力量。”
他关闭了那份令人窒息的报告，目光锐利地看向松田：“松田，这就是原因。就算我们确认了白木的位置，但那个据点，很可能不止有琴酒这样的杀手。那里极可能存在着类似‘404’，甚至更危险、更不可控的实验体。它们才是组织最核心、最恐怖的底牌之一。”
高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不锈钢的座椅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敲在松田紧绷的心弦上。
“贸然强攻，调动再多的警力，在那种超越常理的怪物面前，都只是送死，是徒增无谓的牺牲，甚至可能刺激组织提前对萩原和白木下杀手。我们需要的不是盲目的勇气，而是精确的情报和能与之对抗的能力。”
“你知道的。”高明看着松田的眼睛，仿佛要将他钉在原地。
“白木作为极其特殊的‘进化中’实验体，他最大的价值在于研究。组织一定会把他送往最核心的实验室。那么，那个据点里，聚集着类似‘404’这样的‘失败品’或者‘储备兵器’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作为组织目前可能最‘珍贵’的实验样本，我相信，在榨取完他的所有价值之前，白木的生命安全短期内是有保障的。”
松田闭上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明白了。不是不想救，是不能用普通人的命去填那个无底洞。零组的责任是阻止灾难，而不是制造更大的牺牲。
“那萩原呢？”松田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睁开眼，“hagi呢？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察！组织抓他，是为了胁迫白木！他的处境……” 他不敢说下去，那个可能性让他灵魂都在战栗。
诸伏高明沉默良久。
然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奈：“萩原研二……他是一个极其聪明、拥有非凡应变能力和坚韧意志的同伴。
他的价值，在于他是白木最在意的人之一，是组织控制白木情绪和行为的‘钥匙’……也是我们潜在的希望。现在，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他。相信他的智慧，相信他的求生意志，相信他能为自己争取到时间。” “相信”这个词，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而沉重。
“相信……”松田睁开眼，凫绿色的眼眸深处是压抑到极致的风暴和一丝冰冷的决绝，“我会找到那些怪物的位置，找到它们的弱点…至于…对抗它们的力量。”
他想到了自己体内源自白木的那股奇异能量，想到了它给自己带来的感知强化和能力。这或许……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组织某秘密据点，安全屋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咖啡豆的醇香，却驱不散无形的紧绷感。
波本，姿态闲适地靠在吧台边，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白瓷咖啡杯的边缘，金发下的紫灰色眼眸带着惯有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笑意，落在对面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身上。
贝尔摩德换下了那身狼狈的女仆装，重新裹在剪裁完美的黑色风衣里，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精致的面容，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烦躁和冰冷。
“任务报告我看了，”波本的声音如同上好的天鹅绒，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慵懒和戏谑，“真是遗憾呢，贝尔摩德。精心布置的舞台，抓到了最想要的‘主角’，结果……被Gin当成了转移视线的烟雾弹。白白辛苦一趟，还淋成了落汤鸡。”
他微微倾身，笑容加深，带着蜂蜜般的甜腻，却藏着针尖：“最后还不得不把到手的‘小鱼’丢掉，感觉如何？”
贝尔摩德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眼神狠狠刮过波本那张带着可恶笑容的脸。
“少在这里说这些令人作呕的风凉话，波本。”她的声音依旧带着独特的磁性，却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上刮过的风，“Gin的算计，环环相扣，你事先……又知道多少？”
她绝不相信眼前这个情报贩子对此毫不知情。波本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永远能在浑浊的水底窥见真相的一角。
“别冤枉好人，亲爱的贝尔摩德。”他放下杯子，发出清脆的轻响，“我也是刚刚才从行动组那混乱得像一锅粥的通讯记录里，勉强拼凑出个大概。琴酒做事，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摊开手，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向来喜欢独断专行，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包括他所谓的‘搭档’。” 这话半真半假。
贝尔摩德一个字都不信。
他放下杯子，紫灰色的眼眸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暧昧的玩味，“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另一件事。”
他故意停顿下来，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贝尔摩德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逡巡，不放过任何一丝肌肉的细微抽动、眼神最轻微的闪烁。
“你让我找的卡尔瓦多斯的动向…我找到了......”
“他怎么样？”贝尔摩德问。
“你对他格外‘上心’啊？”波本的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轻轻搔过，“之前就到处打听他的消息，甚至……还求到了我这里？这可不像你啊，贝尔摩德。难道说……”
波本的笑容变得极具侵略性，充满了恶意的调侃：“我们神秘莫测的千面魔女，终于也……坠入情网了？对象还是那个……嗯……风格相当粗犷的卡尔瓦多斯？”
贝尔摩德夹着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烟灰簌簌落下。她抬起眼，那双迷人的眼眸此刻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直直刺向波本，唇边却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毫无温度的笑容。
“波本，”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低语，却带着能将空气冻结的寒意，“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好奇心太重……有时候会害死猫的。”
她优雅地将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站起身，风衣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至于卡尔瓦多斯……”贝尔摩德走向门口，背对着波本，声音恢复了那种慵懒的磁性，却字字清晰，“我只是不喜欢我‘用过’的东西，莫名其妙地消失，或者……染上不该有的颜色。如果他真的出了问题……”
她微微侧头，留给波本一个完美的、带着致命诱惑力的侧颜剪影，红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如同毒蛇吐信：
“我会亲自……清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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