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几天霍秀秀的种种反应，解连环心中愈发感到奇怪。
“秀秀那孩子。”解连环抬头看向吴二白，“印象中她好像比小花还粘秋水？”
吴二白知道他在想什么，“孩子总会长大，她现在是霍当家。”
霍当家。
听到这三个字，解连环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霍仙姑。
霍家的手段，解连环作为九门人自然知道，他不由在心里感叹，果然姓霍的女人都非常厉害。
“虽说是当家，遇事倒要比小花稳重，霍家的女人确实不容小觑。”
吴二白没有接这些话，他能猜到，方秋水应该也找过霍秀秀，相比起要他来扮演一个无情说出事实的人，霍秀秀一定比他适合，还不会让解雨臣反感。
“小花后来是什么反应？”
“只叫我出来，没让我滚，很给面子了。”
吴二白点点头，安慰解连环几句后也离开了。
翌日。
方秋水醒过来时，睁开眼就对上解雨臣的视线，她想要说话，但喉咙发紧，嗓子哑得厉害，最后只能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解雨臣再次找来家庭医生，他希望能听到些好消息，然而医生给出的结论，并没有比之前好上多少。
大厅外围着的人不少，偶尔有些声音能飘进卧室。
方秋水倚靠在床头，梨芝正陪在床边，“这一次确实是把我们吓坏了。”
方秋水扯出一个笑意，她低着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病竟然发作得如此厉害，比她预想中还严重。
【雀儿，我能活着做完救赎任务吗？怎么感觉好像撑不到做完任务？】
【当然可以，宿主，只要我还在，你就不会死在任务过程中。】
听到这些话，方秋水只能在心里叹气。
“秋水，你累不累，要不要躺下来休息？”
“没事，还不累。”
外面的说话声还在，梨芝起身去将门关上，又替方秋水理了理她靠着的枕头。
房间里安静半晌，梨芝再次开口。
“秋水，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
“我知道你看重那孩子，也知道你心疼他。”梨芝握住方秋水的手，“可若是要你来受这些苦，我宁愿让小花失望。”
方秋水有些错愕地看向梨芝。
“你走吧。”
方秋水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会帮你，连环他们也会帮你，小花一个人拦不住你。”梨芝眉宇中满是忧虑，“不用考虑小花的心情，会有另外的朋友陪着他，他总会接受这件事。”
方秋水强撑起笑脸，想要说两句俏皮话哄人开心，“那我不就和连环兄弟一样了么？”
“那又如何，小花也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他再怎么样，总不至于去寻短见，往后总能走出来接受这件事。”
方秋水反手拉住梨芝，“没事的，别担心。”
昨晚之后，梨芝已经从霍秀秀身上看出来些事情，现在解雨臣关心则乱，等事情过去之后，他也会跟着反应过来。
这样一个过程，不管是对方秋水还是解雨臣来说，都不是一个愉快的过程，她想不通方秋水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梨芝满面愁色，方秋水看一眼门口，又告诉系统。
【雀儿，帮我注意一下外面的情况，要是有人靠近房间你就跟我说。】
【好的宿主。】
“梨芝，你觉得小花接受九爷他们的死了吗？”
这个问题一出，梨芝眼中满是不解，她思索片刻后才开口，“这么多年过去，我从没听过他说起什么。”
“没错，他从不在我们面前提起九爷或是连绕大哥。”
梨芝还是感到不解，“小花感情要内敛一些，不提起倒也说得过去。”
“是啊。”方秋水微微点头，“但你知道吗，每年忌日之前，小花都会自己一个人提前一天去祭拜。”
“他自己去？”
“没错。
你也知道，我跟他不管去哪里，都会互相报备自己的去处，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非常清楚对方的行踪。
直到有一年，我在去堂口的半路上，想起老宅里有一个我要用的小物件，就半路转过去拿。
当时我想着反正最后是回堂口，没必要再另打招呼，就自己回老宅了。
结果在走的时候，我撞见了小花，而在此之前，他跟我说是要去新月饭店谈事情。”
听到这里，梨芝马上意识到，解雨臣对方秋水说谎了。
“我当时还想跟他打招呼，却发现他神色不太对劲，就偷偷跟在后面看他想去做什么。
最后我跟着他去到祠堂，他对着九爷和连绕大哥的牌位，说当年那些事情发生时，他可以做出什么挽救，如何保全解家，让解家能和吴家一样走下来。”
梨芝能想象得到，解雨臣在每一个深夜之中，如何深思熟虑，苦心筹谋，反复想着怎么挽救当年那些逝去的人事物。
“我走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可我走了之后呢。
留他一个人继续冥思苦想，自己究竟要做到何种地步，才能留住那些他看重的人和事？
如果我真的就这么丢下他，他更会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最后生出心魔来怎么办？
我不愿意看到他变成那样。”
听到这些话，梨芝眼眶泛红，她转过头去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涌起的酸涩压回去。
“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们只需要稍微引导一下，以后他的路就能走得顺一些，你觉得呢？”
“可是你怎么办？小花是我的孩子，或许我理应心疼他，为他着想，可秋水你呢？难道我能心安理得看着你受病痛折磨？”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方秋水故作轻松地笑笑，“事态还在我的能力掌控之内，不是什么大问题，总要有这么个过程。
而且。”
说到这里，方秋水还不忘看一眼紧闭着的门。
“梨芝，或许你把我想得太善良了，有时候你看到的痛苦，未必是我身上真正的痛苦。”
梨芝反驳得很快，“我不信。”
方秋水失笑，她话音有些低下来，“梨芝，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过，最开始来到解家那段时间，看着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日子，反而是我多年以来最开心的时候。
凭着那段短短的快乐时光，才能支撑着让我和你们走到今日。
梨芝，这是我为小花做的最后一件事，不为解家，不为任何人，只为他解雨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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