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莫达可汗的质疑，九隆源知道到了最关键之时。
作为整个倭族选出来的第一流使者，他非常清楚此时万不能对他撒谎，若让他认定自己是只会妄言的狂人，那自己没了活路，以后倭族也别想再取信于对方。
“不瞒可汗大人，我族不但无法与大乾水师正面作战，甚至就在不久之前，多路海寇尽皆大败，我族也损失惨重！”
“正因如此，我族才急于寻找一位强大的盟友，海陆联合，共击大乾！”
九隆源的眼中，带着无限的真诚，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的话。
更何况，他的话里“自曝本族之短，直言刚刚才被大乾水师击败。
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莫达初时暗喜，觉得找到了拿捏对方的弱点。
哪怕最后他还是决定与对方联合，但也能找到借口争取到主导权与更大的利益分配。
可是，他仔细一想，对方主动自曝大败之战，正说明倭族还真有与自己联合的诚意啊。
更何况，倭族似乎还能联合诸多海寇。
或许他们一家的势力上不了台面，但是只要多股海寇联合起来，也能形成一股不小的实力。
之前猎狐部族也曾与海寇们打过交道，深知他们悍不畏死，而且稍大些的海寇都有自己打劫的积累。
而草原乃是苦寒之地，说不定还能利用对方的船队，得到最为稀缺的东西。
“算你说的有理，说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合作？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上岸发起攻击？”
莫达可汗勉强接受了九隆源的说法，但是他必须先抢得主动。
他的言下之意，是说自己绝对不会让大军登船，跟着海寇跑到外海作战的。
既然要合作，那你们海寇就到陆地上来，最低限度也能帮他们提供一些壮年男子，可以用最简易的武器组成战阵。
九隆源眼中闪过不悦之色，显然是已经看穿了对方的目的。
落到如此地步，面对的又是大乾王朝这等强敌，他们所想还不是尽快联合实力反击大乾，而是尽可能地让自己先占到便宜。
这等首领，可称短视！而猎狐部族势力虽强，有这样一个短视的首领，将来的下场可以预想。
九隆源很巧妙地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微笑着道：“请大汗放心，我倭族内部同样拥有工匠，可以自行打造军械兵器。”
“除了拥有海上强大的海船队，我们同样训练了在陆地作战的大军。”
“哦？既然如此，那你们还等什么？赶紧引兵上岸，正好岳州便是临海大郡，你们若能立即对岳州发起突袭，不论什么合作条件，本汗都可以考虑！”
莫达可汗的眼中终于露出贪婪之色。
他隐隐也听说过，倭族在外海有自己的国度，而且他们作为海寇，驾船到处打劫，最低限度也能像草原部族一样抢到许多工匠。
九隆源说他们自己能打造兵器，很有可能不是吹牛。
但是，听到莫达可汗的催促，九隆源反而眼观鼻鼻观心，竟是默然不语。
“怎么？明明是你们自己要来谈合作，事到临头，又反悔了？”
九隆源正色道：“莫达可汗，你自己试想，若依此计，或许能解贵族面临之困局，但必是限我倭族战士于必死之地！”
“若可汗大人真有意合作，当取双方真能配合，而且于双方皆有益的用兵之策！如此要求，可真有半分合作的诚意！”
莫达先是一愣，之后脸色涨红。
刚刚他的心理竟是被九隆源说个正着。
看起来，这家伙还真有点儿本领，非是中原那些喜了虚谈的文士。
而且，莫达虽然高傲，也懂些基本的合作之道。
若他真有心跟对方合作，之前提出的要求也确实太过分了。
但是，现在说要让他低头认错，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就在此时，亲卫新禀报的消息，打破了双方的僵持。
“大人，那位诸葛礼大人，又要求面见大汗。”
“之前大汗交代过，万不能让其他人认出诸葛礼的身份，他化妆过后已经在军帐之中休息。”
莫达大喜，这真是帮他化解尴尬以及九隆源不满，重新让双方谈判合作的最好机会。
“好！快请诸葛礼前来中军大帐！”
“九隆先生，你可知道倭族并非第一个要与本族合作的对象！”
“本族与大乾王朝仇深似海，只要能洗雪祖上耻辱，任何人都可以合作，而且本族绝对有着合作的诚意？”
“你可知道，那位诸葛礼先生，乃是何人？”
九隆源当然不可能真的跟对方翻脸。
刚刚的一番表现，也算是给对方一个警告，为本族争取利益的方法。
看到莫达表情转换，隐隐又透出得意之色，九隆源猜测着，那起了个中原名字的人，很可能身份非凡小可，甚至隐约有左右北疆战事的可能性。
“莫非，那诸葛礼竟是大乾王朝内部之人，大乾内部有势力已经与大汗您合作了？”
说到这里，他也不由心中暗惊。
没想到草原部族多给人以直爽，少有心机的印象，但是这莫达可汗布局竟如此之深？
他吃惊，而莫达可汗更加震惊。
诸葛礼正是大乾太子派来与自己合作的使者。
他刚刚可什么也没有透露，九隆源竟然能“凭空”把诸葛礼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好！九隆先生确有真材实料！我族最是佩服有本领之人。”
“你猜得不错！大乾内部已经起了内讧，而且还是大乾太子要反自家老子！诸葛礼正是代表着那位大乾太子！”
“你们现在与本汗达成合作，也等于我们三家联合！分别从内部，北方，海上夹攻张子扬，哪怕他真有三头六臂，也难逃灭亡之途。”
“怎么样？本汗现在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可算是有合作的诚意了？”
哪怕以九隆源的心机，也难以掩饰自己的喜色，刚刚那点儿不快，瞬间被他抛到脑后，心中暗下决心，必要促成此次合作。
自家族主，确实授意他争取更多的利益，但是对于倭族来说，大乾灭亡，使得沿海州郡全面失控，才是最大之利。
只要能先解决掉大乾，凭着草原所谓的造船之术与水战之术，根本就无法对倭族构成威胁。
哪怕他们南下占据中原，但整个中原的沿海之地，也等于对倭族彻底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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