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阳家那对龙凤胎，在军区大院可算是出了名了。
妹妹小鱼儿，是个沉静的小人儿。
就喜欢捏着半截炭笔，在任何能落笔的地方废报纸、旧本子、甚至平整些的水泥地画些只有她自己能破译的密码。
小脸绷得严肃，画到投入时，连脚趾头都跟着用力蜷起来。
代价就是她那身小衣服和肉乎乎的手，总像是刚从颜料罐里捞出来，五彩斑斓的。
弟弟小石头则活像上了发条。
从他睁开眼那刻起，院子里就多了个小旋风。
爬门槛翻矮墙，把他姐姐刚搭好的积木城堡一巴掌拍成废墟，然后看着姐姐瞪圆的眼睛，咧开只有几颗米粒牙的嘴乐。
安静坐着吃饭的十分钟，大概是他一天中最像“静态生物”的时刻。
这姐弟俩不光性格南辕北辙，那身板和精神头也格外打眼。
都赖陆青阳，变着法弄来好东西给孩子们捣鼓吃的。
空间鱼剔刺剁茸熬粥，空间鸡蛋混着牛奶蒸得嫩滑，掺了空间菜泥的小饼煎得香喷喷。
结果就是，俩孩子像浇足了养分的小树苗，蹭蹭长。
胳膊腿儿一节节像嫩藕，抱在手里沉甸甸的，比同龄孩子高出小半头，跑起来脚下生风。
那股机灵劲儿更是掩不住。
小鱼儿说话早，小嘴叭叭的，“画画”、“不要”表达得清清楚楚。
小石头虽然是个破坏王，但学什么都快，看大人扫地，他就能拖着比他还高的扫帚有样学样，虽然通常是把垃圾扫得到处都是。
这可把左邻右舍给看愣了。
张参谋家的媳妇抱着自家瘦溜得像豆芽菜的儿子，瞅着满地疯跑的小石头，忍不住嘀咕：“青阳，你家这俩娃是吃啥长的，跟我们这放一块，像大了半岁似的。”
隔壁马大姐更直接，拉着沈茉悄悄问：“给孩子们补什么了？透露透露呗，瞧这聪明劲儿，是不是吃了啥健脑的？”
陆青阳面对这些热切的目光，通常只是弯着眼睛笑：“没啥特别的，都是刘婶照顾得细，饮食上多花了点心思。”
他心说，总不能坦白从宽，讲自家娃顿顿都吃着带“生长加速”和“智力点数”加成的特供粮。
那估计明天来的就不是邻居，而是研究所的白大褂了。
眼见陆青阳家俩孩子像雨后春笋般茁壮机灵，军区大院的妈妈奶奶们坐不住了。
既然问不出秘诀，那就模仿。
张参谋家的媳妇严格按照听说来的步骤，买了最新鲜的鱼，剔刺剁茸，熬得米粒开花。
她家小豆芽坐在桌前，吃是吃了，可过了半个月，依旧那副风一吹就晃荡的豆芽菜模样，跟小石头那墩实身板放在一块，活像缩水了一号。
马大姐的孙子更不给面子，吃了两天“同款蒸蛋”就撂挑子不干，嚷嚷着没有陆叔叔家的香，气得马大姐直点他脑门：
“你这孩子，舌头还挺刁！”
这天下午，几个孩子在院里那棵老槐树下玩。
小石头不知怎的，看上了树杈上趴着的一只知了，小短腿一蹬，吭哧吭哧就往上爬。
他劲儿大，动作也灵巧，三下两下竟真让他爬到了一人多高的地方。
底下看着的大人还没来得及喝彩，就见他脚下一滑，卡在了两根树杈中间，晃晃悠悠，眼看就要掉下来。
几个大人惊叫着正要冲过去，却见小石头不哭不闹，两只小胖手紧紧抓住头顶一根稍细的树枝，小腰一拧，借着那股巧劲儿，身子像个小秤砣似的往下一沉。
只听得“咔嚓”一声细响，那树枝被他生生掰断，他也顺着这股力道，抱着那截树枝，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松软的泥土地上，还顺便打了个滚卸力。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干净利落，把围观的邻居们都看傻了。
张参谋张着嘴，半天才合上，喃喃道：“这……这身手……”
马大姐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哎哟我的老天爷，这孩子属猴的吧？吓死我了！”
一直背着手在旁边观战的方老爷子，这时才悠悠踱步过来，瞥了一眼正拿着“战利品”树枝、没事人一样的小石头，又扫了一圈目瞪口呆的邻居们，慢条斯理地开了腔：
“看来青阳家这饭，不光管长个儿，还顺带教轻功。”
……
自打小鱼儿展现出对创作的浓厚兴趣，陆青阳就在家给她辟出个小角落，美其名曰“画室”。
说是画室，其实就是在地上铺几张旧报纸，摆上些不怕摔打的家什。
这天，刘婶刚买了几个红心火龙果，切开来准备给孩子们当零嘴。那紫红色的果肉鲜艳欲滴，立刻吸引了小鱼儿的目光。
她看看自己的小手，又看看那诱人的颜色。
等刘婶转身去拿个勺子的功夫，回头就看见小鱼儿已经成功把自己和身下的报纸“染”成了抽象派现场。
小家伙两只手沾满火龙果汁，正神情专注地在纸上“作画”，小屁股还一扭一扭的，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咿呀”声，显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
沈茉看着那一片狼藉，和女儿那身估计要报废的小衣服，眼前一黑，正准备上前制止，陆青阳闻声过来了。
他蹲在女儿身边，看了好一会儿那幅由小手印，模糊的线条和一大片晕染开的紫红色块组成的“巨作”，然后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点评：
“嗯，构图大胆，用色强烈，情感表达非常充沛。”
他指着画面上几个依稀可辨的，用指头点出的圆点。
“嚯，这圆脑袋，这大胳膊，一看就是咱们家的人。、，茉茉你看，这个高的肯定是我，旁边这个是你，中间这两个小不点，就是他俩自己，咱家小鱼儿这是画了张全家福啊。”
沈茉被他气笑了：“你就惯着她吧，这哪看得出人啊，就是一团红了吧唧的。”
“这你就不懂了，抽象，这叫抽象艺术，重在神似！”
陆青阳小心翼翼地拎起那张被果汁浸得有点软塌塌的“画作”。
“这可是咱家首位艺术家的第一幅人物肖像真迹，必须珍藏。”
他还真找来个旧相框，把那张色彩淋漓的纸小心展平，塞进去，挂在客厅墙上最显眼的位置。
有教授来家里送东西时，瞅着那画端详半天，乐了：
“青阳，你这闺女以后不得了，这色彩感觉，天生就是吃艺术饭的。”
而肇事者小鱼儿同志，则完全无视大人们对她的盛赞，看上了小石头碗里的南瓜糊。
小石头护食地捂住自己的碗，警惕地看着姐姐那蠢蠢欲动的小手。
两个孩子虽然都不省心，但是各有优点。
想必加以培养，将来的成就肯定是要比他大的。
陆青阳心里这样想着。
正当他看着家里其乐融融的一幕，方仲文刚好回家，一看到他，便略带凝重的说道：“青阳，你刚好在家，有件事要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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