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踩着那碎金光铺成的路，轻而易举进入了那个炉身上的黑色旋涡。
看着四周的一切，莫云脚步一顿。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白玉广场，广场上停放着无数白玉棺材，莫云知道这些棺材，是那种他们在南极号上发现的、装着假人身蛇尾尸体的玉棺。
然而，这里的玉棺，都是空的。
里面只装着半棺材的黄土。
而在这些密密麻麻只装着黄土的棺材尽头，有一面金闪闪的镜子 。
镜子呈现圆形，有五米高，镜子的镜框是由无数白骨相互缠绕组成。
以骨为框，以光为镜。
白骨完整狰狞，远看像是在互相纠缠守卫着镜子，但近看，却像是在争夺镜子的所有权。
而在镜子旁边，有一个和镜子几乎一样高的鼎，此刻，姬老三就站在鼎旁边，看不清什么表情。
白玉棺材的尽头，陈述跪坐在棺材旁边，一动不动，地上还有很多新鲜的血迹。
陈老爷子站在平台上，似乎在看陈述，又似乎在看莫云。
莫云脚步一顿，她一步一步走近，直到看到了跪坐在棺材旁边的陈述。
陈述双手沾满血迹，手里拿着同样沾满血迹的银筷子，他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按在半开的棺材盖上。
听到莫云靠近，陈述抬眼，语气平静：“你没死，太好了。”
这语气，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兴奋，他原本黯淡的眼睛亮了起来，如同即将干死的鱼忽然活了过来。
莫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皱了皱眉：“温医生和小黄毛呢？”
鼎旁边的姬老三怪笑一声，他表情很奇怪，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陈述单手压着的棺材。
莫云愣了一下，看向棺材。
那棺材上有很多血手印，像是陈述留下的，而在陈述旁边的空地上，全是血迹和一些污秽的东西。
棺材半开，莫云只要再上前一步，就能看清棺材里的画面。
可莫云莫名不敢上前。
她停在原地，手指蜷缩，看向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站在平台上，手里杵着青铜烟杆，在他旁边，阿明坐在玉台上，表情很难看，他难得没有挨着陈老爷子和陈述，只是坐在玉环边缘，看向陈述的表情十分古怪。
姬老三又再次轻笑：“不问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莫云忽然想起另外一个自己留下的字，上面说：所有被欲望驱使的人，都将成为镜肥。
她没有回答，眼睛盯着地上的血迹，迟疑片刻，还是上前一步，推开了半合的棺盖。
只是当看到棺材里的画面时，莫云忍不住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棺材里，是温医生和小黄毛。
两人的下半身变成了新鲜的“蛇尾”。
两人的死法，和南极号里那些尸体一模一样。
莫云记得，据说南极号里那些尸体，要想在死后变成人身蛇尾的样子，需要把肚子里除肠子以外的内脏掏空，填上装着土的皮袋子，然后把拉出来的肠子里塞上土，这才能“制作”成伏羲女娲。
而这个过程对肠子的弹力要求特别大，需要制作尸体的人在两人还活着的时候完成塞土工程。
而这种高难度的手法，需要用到银筷子。
莫云看着温医生和小黄毛脸上的平静表情，好似两人只是睡着了一般。
“陈述，你他妈疯了？！”
莫云也不知道自己生什么气，只是看到两个对陈述这样忠心的人被自己信任保护的人杀死，哪怕双方是对立面，莫云也觉得可悲可恶。
更何况温医生虽然打过她也是她的敌对方，但她装傻的时候，温医生是真的跟当妈一样照顾过她。
她没有办法接受温医生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陈述看着莫云，不说话。
他表情很平静。
“你是不是疯了？！”
莫云走过去，一把抓住陈述的领口：“你疯了对不对？！你们被什么蛊惑了？！你为什么要杀温医生和小黄毛？！他们哪里对不起你？！”
莫云从未觉得自己会直面这样可怕的一幕，她一直都知道人性的扭曲，但没有想到，人性能扭曲成这个样子。
陈述甩开莫云的手，站了起来，他表情依旧平静：“为什么？”
他忽然就笑了，他看着为温医生和小黄毛愤怒的莫云，笑得很是轻松：“南极号上的伏羲女娲，都是开启镜子的献祭品。”
“当时的我已经撑不住了，情急之下，只能让他们帮帮我了。”
陈述抬眼，眼底里的求生的欲望超过了那丝痛苦和愧疚：“他们死去的时候并不痛，我给他们打了打量麻醉。”
“我动作很快，技术也好，肠子没有破，他们没有感受到太多痛苦就去了。”
他说完，笑了一声，莫云不清楚他是在自我安慰还是什么。
阿明再次看了棺材里的温医生和小黄毛一眼，脸色更加苍白。
陈老爷子眉头舒展，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伸出手，冲着莫云招手：“我们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开启镜子。”
阿明又看向莫云，眼神怜悯。
陈老爷子笑呵呵地，像是在哄小孩：“只有引路人，才能帮我们完成祭祀。”
莫云忽然笑了：“啊……行啊，那你求我啊。求我，跪地上求我，我就帮你们。”
陈老爷子目光猛地阴沉下来：“我再说一遍，过来开启镜子。”
莫云脱下身上的衣服，蹲在棺材旁边，轻轻擦拭着温医生脸上的血迹，声音幽幽：“别用那副死样子来胁迫我，为什么需要引路人开启镜子，你当我不知道？”
阿明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莫云从头到尾都没有去到过镜子旁边，应该没有机会能听到镜子的白骨镜框上的白骨低语。
莫云一点点擦拭着温医生脸上的血迹，声音幽幽，比任何时候都要阴冷：“我的父母，是你们陈家故意放出去的。”
“看似是九菊的人害死了我的父母，但其实，你们才是幕后黑手。”
“知道秦岭有镜子的人，除了九菊，就是当时的749局的人。”
“我的父母试图从秦岭别墅地基返回的时候，是你们封死了入口，我父母出不去，才会跳入井里试图寻找出口，然后他们就沾染了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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