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瑶在马车里翻了个身，嘴里叼着一根冰棍，眼睛半眯着。
这是诺拉做的水果冰棍，用了一些做奶茶的牛奶原料。
这到底提醒了苏梦瑶，肉牛有了，还没有奶牛啊，也不知道这地界能不能找到奶牛，只能等到了清泉县再打听了。
苏梦瑶对外面聚集的人群是不在意的，只要不靠近她的马，不吵到她，他们爱在哪儿待着就在哪儿待着。
车厢内相对阴凉，软榻舒适，空间里的美食取之不尽，
吃完冰棍，她甚至悠闲地拿出一个冰镇过的杯子，小口啜饮着里面微甜的冰凉水果茶，驱散着从门缝里渗进来的暑气。
透过那条缝隙，午间的景象尽收眼底，苏梦瑶有些理解穿的上一本书里宋婉宁的心态了。
自己过得好，再看别人过得挣扎，心里就是会有一种扭曲的微妙的爽感。
时间来到正午，外面便更热了，毒辣的炙烤着大地上的一切东西，包括这些流民。
官道上升腾起肉眼可见的热浪，空气都是扭曲的。
树林边缘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或坐或卧着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
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腐气息。
大多数人沉默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或者茫然地望向远方，只有少数人还在挣扎着觅食。
靠近林子的地方，几个妇人带着孩子，正佝偻着腰，用枯瘦的手指在稀疏发黄的草丛和裸露的树根下仔细翻找。
她们的目标是那些尚且能入口的野菜，
叶片边缘带着细小锯齿，味道苦涩的马齿苋，
叶片细长，根茎微苦的野苋菜，
甚至是一些看起来灰扑扑，辨识不清的地衣苔藓。
她们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错过任何一点能填肚子的东西。
一个干瘦的小女孩挖到了一小簇灰绿色的野菜，脸上刚露出一丝微弱的喜色，
旁边一个同样枯槁的妇人立刻伸手抢了过去，塞进嘴里胡乱咀嚼起来，引来小女孩压抑的啜泣，却无人理会。
另一处稍远的枯草地里，两个精瘦的汉子正满头大汗地用削尖的木棍奋力挖掘着一个小土堆。
苏梦瑶饶有兴致的看着，因为在苏梦瑶的五感buff里，能扫到那地洞里，真的有老鼠，
他们挖得很深，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手臂上青筋暴起，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专注。
旁边围着几个眼巴巴看着的男人和半大孩子，吞咽着口水，期待着能分到一点肉食。
终于其中一个汉子低呼一声，木棍猛地一挑，
一只惊慌失措，灰扑扑的地鼠被挑了出来。
它还没落地，就被几双迫不及待的手死死按住，
瞬间在混乱的撕扯和压抑的欢呼中没了声息。
那点可怜的肉，将是他们今天唯一的荤腥。
苏梦瑶觉得十分有趣，就像在看真人3d版荒野求生，
除了这些能找到地鼠的，更多的是没有力气或找不到任何食物的人。
他们只能寻一小片相对平整的树荫，将干瘪的包袱垫在身下，就那么直挺挺地躺着，节省着每一分体力。
一个老人靠在树根下，手里紧紧攥着一小把灰白色的粉末，那是刮下来的观音土。
他混着唾沫，艰难地一点点咽下去，脸上是麻木的痛苦，肚子却诡异地微微鼓起。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几乎没了声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婴儿，
眼神涣散地望着马车方向，嘴唇无声地翕动，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在诅咒。
苏梦瑶其实听见了，这是在骂人呢。
面对这种情况，苏梦瑶反而不想动手解决了她，因为现在的死亡对于她来说，完全是解脱，
就这样活着，反而更加痛苦和折磨。
空气中偶尔响起压抑的咳嗽声，或是孩子因为饥饿或病痛发出的微弱呻吟，
但很快又会被大人捂住嘴，只剩下更深的死寂。
没有人交谈，巨大的疲惫和绝望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苏梦瑶的眼睛发亮的扫过这些场景，如同看着一群忙碌的蚂蚁。
苏梦瑶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新做的把子肉，浓郁的肉香在封闭的车厢内弥漫，与外面弥漫的苦难气息形成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她还注意到人群中有几道目光，带着难以掩饰的嫉妒和几乎化为实质的贪婪，死死地盯在她的马车上，尤其是那扇虚掩的车门。
其中一个身材相对高大、眼神阴鸷的汉子，视线更是毫不掩饰地在她的马匹和她之间来回扫视，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苏梦瑶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愉悦。
她将最后一点水果茶喝下去，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短暂的舒适。
“啊哈~”
喝完以后随手又将杯子收进空间里，又拿出一个洗得干干净净，还挂着水珠的脆梨，
“咔嚓”
咬了一口。
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只要那些蝼蚁不来烦她，她乐得看他们挣扎求生，权当解闷的风景。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在梨子的清甜中，继续自己的郊游小憩。
只是，那只半睁着的眼睛，始终没有完全闭上，余光若有似无地锁定了那个眼神阴鸷的汉子身上。
不过到最后这汉子都没有对苏梦瑶出手，倒是让苏梦瑶有些小小的讶异，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送命，总有能活下去的。
时光流逝，天色渐暗，太阳也要准备落山了。
苏梦瑶终于从马车里下来，
“哦咦！”
苏梦瑶喊了一声，那几匹马儿便不约而同，老老实实的回到了车架处，它们也知道该上班了。
套上缰绳，不用苏梦瑶怎么驱使，马车便摇摇晃晃的朝前行动了。
周围的都换了好几茬，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敢像苏梦瑶这样夜间赶路的。
远离人群后，苏梦瑶喂了一次草料，走到了后半夜，居然碰上了一间还在营业的驿站。
苏梦瑶毫不犹豫的驱使马儿过去，驿站好啊，包里那么多银票，能花点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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