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王泽眯着眼睛靠在藤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退休三年了，他还是改不掉这个在会议上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爷爷，您看这件裙子好看吗？\"孙女王悦举着手机凑过来，屏幕上是一件标价三万八的香奈儿连衣裙。
王泽皱了皱眉：\"这么点布料要三万多？我当年一年的工资都没这么多。\"
何雨水从厨房端出一盘切好的水果，笑着打圆场：\"老头子，现在时代不同了。悦悦，喜欢就买吧，反正你二叔给你的零花钱够用。\"
提到二叔，王悦的眼睛亮了起来：\"二叔说下周带我去巴黎时装周！\"
王泽冷哼一声：\"净搞这些没用的。你二叔除了会赚钱，还会什么？\"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王悦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去开门，果然是她口中的\"财神爷\"——二叔王景然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
\"二叔！\"王悦亲热地挽住王景然的胳膊，\"我刚跟爷爷奶奶说起你呢！\"
王景然宠溺地揉了揉侄女的头发，走进客厅：\"爸，妈，我带了点补品给你们。\"
王泽斜眼瞥了瞥那些包装精美的盒子，撇撇嘴：\"净买些没用的东西，依我看还不如我在前面菜园子里种那些青菜有营养。\"
王景然早已习惯父亲的冷言冷语，随手将补品放在茶几上：\"您没事和妈就当零嘴吃。这一天天的，不训我两句您就难受。\"
王泽闻言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小兔崽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王景然不慌不忙地回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爸，您当首长说话也要注意了说。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讲，您骂我小兔崽子，对您不好。\"
王泽顿时气得眼睛瞪得像铜铃，只可惜下巴刮得干干净净，没有胡子可以吹。何雨水急忙上前打圆场：\"你们父子真是的，像是冤家，见面总是吵。\"她转向王泽，\"老头子，去把你种的小青菜拔一些，中午好熬个青菜汤。\"又对王景然说，\"你也是，都快40岁的人了，你爸说什么你就听着，跟你爸犟什么嘴？\"
王景然听了，没敢吱声。倒是王悦急忙拉住二叔的胳膊，叽叽喳喳问好，还问二婶和孩子的情况。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二叔可是她的\"钱袋子\"，每年给她的零花钱都不少于50万。相比之下，她那个当省委书记的父亲和当文化厅副厅长的母亲简直吝啬至极，根本不给她钱，因为她没结婚，何氏集团给她的分红每月只有一万多块钱，连买个像样的包都不够，而王家虽然也是大族，但根本没有分红。
\"二叔，您上次说要带我去巴黎的！\"王悦撒娇道。
王景然笑着点头：\"机票都订好了，下周三。对了，你上次说的那辆保时捷，我让秘书去办了，下周应该能提车。\"
王泽在一旁听得直摇头：\"小小年纪开什么保时捷？我们当年...\"
\"当年您骑自行车上下班，我知道，您说过八百遍了。\"王悦做了个鬼脸，引得王景然忍俊不禁。
何雨水看着这爷孙三人，无奈地摇摇头。她知道丈夫对小儿子一直心存芥蒂——王泽给两个儿子安排的路都是走仕途。大儿子王昊然办事稳重，最听父母的话，如今已是辽省省委书记；大女儿王谨瑄也听从父母安排，她和大哥是双胞胎，如今是清华大学的副校长。偏偏这个小儿子，安排进政府部门后第二年就自作主张辞职下海，气得王泽差点将他逐出家门。
\"景然，你公司最近怎么样？\"何雨水转移话题。
\"还不错，刚拿下中东一个五十亿的基建项目。\"王景然随口答道，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王泽冷哼一声：\"五十亿？别是空头支票吧？\"
\"爸，\"王景然无奈地说，\"您儿子现在好歹也是福布斯上榜人物，五十亿的项目真不算什么。上周我还跟表哥何明远一起吃饭，他...\"
\"别提你那个表哥！\"王泽突然提高音量，\"要不是他当年怂恿你辞职，你现在早就是...\"
\"早就是某个部委的厅长了，对吧？\"王景然接过话头，\"爸，您觉得我现在这样不好吗？王家商业帝国五年内市值翻了三倍，我整合了所有零散企业，进军高科技和实业...\"
\"钱钱钱！就知道钱！\"王泽打断他，\"我们王家世代为官，为民请命，你倒好，跑去当什么资本家！\"
王景然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反驳的冲动。这时，何雨水宣布开饭，暂时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饭桌上，王景然正和母亲聊着公司的事，王泽突然把筷子重重一放：\"你说你吃个饭总谈什么钱？\"
王景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激怒了：\"不谈钱谈什么？您那大儿子，我的好大哥，还让我去他省的贫困县投资，要求不能少于三个亿！要精准扶贫，不再有一家困难户，我那清华大学副校长的大姐也来打秋风，让我给他们实验室捐5000万的仪器。爸，您说不谈钱，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王泽脸色铁青，甩出一句：\"你们的事自己商量，跟你老子说什么？\"说完，饭也不吃了，背着手大步走出餐厅。
何雨水叹了口气，照着王景然的胳膊拍了一下：\"你可真是的，非得和你爸对着干。老小孩，小小孩，你不知道？你爸退休了，从叱咤风云的大首长变成退休在家的老头，你就不能照顾一下他的心情？\"
王景然放下筷子，语气软了下来：\"妈，我错了。一会儿我就找爸认错去。他要是还想不开，我就弄个会场，里头放个千百人，让爸再做次报告，他心情准好。\"
何雨水被儿子的话逗笑了：\"滚一边去，有这样埋汰你家老爷子的吗？\"
王景然撇撇嘴：\"要我说爸就是偏心。您看他对大姐和小妹多好，那真是心尖尖。对我和大哥就是横眉冷对。大哥是'别人家孩子'，听话，上进要强。然后我爸就把目标放在我身上，有一点做得不好就训，什么事都想把控，按他的思想来。\"
他喝了口汤，继续道：\"其实我走商业是对的。大哥走仕途，我把控王家的商业，搭配合理。您看姥爷把家里安排得多好——大舅走商业，大舅家的几个表哥、表弟把控着国内外各个何氏的商业集团；三舅走仕途，现在都是四九城一把手；四舅是军队大区司令员；连贾舅都把建筑业做到了极致。\"
何雨水不禁感叹：\"你姥爷确实深谋远虑。\"
沉默片刻，何雨水又问：\"你三舅想把你小妹调回四九城任职，可你爸的意思还要让你小妹在基层再磨练两年。\"
王景然接口道：\"小妹现在是常务副市长。我上次在她所辖地区投入了十个亿，这两年她成绩瞩目，下半年晋市长稳了。我也建议她在基层再熬些资历，上升空间会更大。\"
\"你考虑得周到。\"何雨水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家我那俩大孙子呢？他们将来怎么安排？\"
王景然露出思考的表情：\"我打算让老大走仕途，老二跟我走商业。老大性格沉稳，适合体制内；老二机灵，有商业头脑。不过...\"他苦笑一下，\"我不会强迫他们，让他们自己选择。我可不想重蹈我和爸的覆辙。\"
何雨水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你比你爸开明。\"
这时，王悦蹦蹦跳跳地跑进来：\"二叔！我刚查了，那辆保时捷要三百六十多万呢！\"
王景然笑着掏出钱包，取出一张黑卡递给她：\"密码是你生日，自己去买吧。\"
王泽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简直胡闹！一个小姑娘开什么保时捷？\"老人怒气冲冲地走进来，\"景然，你就这么惯着她？\"
王景然站起身，平静地说：\"爸，我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让孩子过得好一点？\"
\"你这是害她！\"王泽指着儿子，\"你看看你，除了会赚钱还会什么？我们王家的家风都被你败坏了！\"
王景然的脸色终于变了：\"爸，在您眼里，我是不是永远都不够好？大哥大姐按您的安排走，您满意了。我呢？我白手起家，把王家商业版图扩大了三倍，在福布斯上排名前五十，可您还是不满意！\"
\"我要的不是钱！\"王泽怒吼，\"我要的是传承！我们王家的精神传承！\"
\"什么精神？\"王景然反问，\"为民请命？我每年捐建的希望小学就有二十所！扶贫项目投资超过十亿！我雇佣的员工超过五万人，养活了多少家庭？这不算为民请命？\"
王泽一时语塞，何雨水急忙插话：\"都少说两句！景然，你先回去吧。老头子，你别生气，别激动。\"
王景然深吸一口气，拿起外套：\"妈，我先走了。爸...您保重身体。\"他转向王悦，\"车的事改天再说。\"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王泽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他慢慢坐回椅子上，喃喃道：\"这小子...怎么就那么像年轻时的我？\"
何雨水握住丈夫的手：\"因为他骨子里流着你的血啊。老头子，孩子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景然虽然没按你的安排来，但他做得很好，不是吗？\"
王泽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也许...是我太固执了。\"
窗外，王景然坐进他那辆低调的中兴长城8系黑色轿车，透过车窗望向父母家的方向。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大哥...嗯，爸又发火了...那个三亿的投资项目，我批了...对，下周我亲自去你们省的贫困县考察...\"
挂断电话，他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大姐，实验室的仪器我已经安排人采购了...不用谢，谁让你是我姐呢...\"
车子缓缓驶离，王景然望着后视镜中越来越远的家，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他知道，无论父亲如何反对，他都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家，延续王家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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