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纺织厂的升级批复终于下来了，红头文件在晨会上被宋海军厂长亲自宣读时，整个会议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四百多人的干部队伍，此刻脸上都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这意味着，四千人的厂子将扩编为万人大厂，而他们许多人的级别、待遇都将水涨船高。
厂长宋海军站在主席台上，双手微微下压示意大家安静。他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中山装的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党徽，眼睛炯炯有神。作为这次升级的最大受益者之一，他的级别由副厅升至正厅，这意味着他正式迈入了高级干部的行列。这不仅是对他个人能力的认可，更是对他多年来为纺织厂付出心血的最好回报。
随着厂子的升级，保卫科也顺势更编为保卫处。而王泽，这位在工作中表现极为出色的功臣，过硬的政绩有目共睹，再加上何大清在背后不遗余力的运作，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保卫处长，级别副处。短短几个月，就从一名普通科员晋升为副处级领导，这样的飞跃让王泽的心始终无法平静。他强压下内心的喜悦，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何大清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定了定心神，目光变得更加坚毅，他深知，这新的职位意味着更大的责任。
宋厂长面对着何大清，语气变得复杂，“老何，你真的决定要走？厂里升级后，你的位置我可以安排得更好...”
何大清轻轻摇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宋海军，“调令已经下来了，等王泽、雨水结婚后我就走，去新单位报到。这些年多谢宋厂长照顾。”
宋海军接过文件，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来，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了。不过，”他站起身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准备好的材料，“我给你开了调动介绍信，同时保留了你在纺织厂编外采购科长的位置。”
“还有，”宋海军继续道，“你那辆m国大吉已经落户到厂里了，牌照当然是保城了，对外就说由于工作关系，车借给你使用。”
何大清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宋厂长谢谢你”
想着何大清即将离去，宋厂长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纺织厂虽然迎来了升级的新机遇，但也面临着诸多未知的挑战，而何大清的离开，无疑让这份挑战变得更加严峻。
好在何大清的女儿、女婿都在自己手下，有这份香火情，相信再有事找何大清，他也会鼎力相助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单位的采购科长。
宋厂长挺直了腰杆，望着正在扩建的厂区，想着好好帮助何大清操办一下王泽与何雨水的婚事，到时再跟他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拿到中兴集团的大订单。
一九六三年的深秋，纺织厂围墙外的枫树叶已经枯黄。何大清站在食堂门口，看着工人们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心里有有纠结又有几分感动。他原本只打算请几个厂领导和亲近的同事朋友，在国营饭店摆上三五桌，简单地把女儿何雨水和王泽的婚事办了。可宋厂长知道后，拍着他的肩膀说：“老何啊，你这就不对了。王泽是咱们厂的大处长，雨水是会计，他俩的婚事就是咱们全厂职工的喜事！”
就这样，婚礼被安排在了厂里的大食堂。何大清抬头望着食堂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那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格外耀眼。灯笼下面，保卫处的小伙子们正踩着梯子往门框上贴喜字，后勤部的女工们则在食堂里忙着摆放桌椅。
“师傅，您看这样行吗？”食堂副主任南易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刚扎好的彩球，“我们准备了八凉八热十六个菜，保证让大伙儿吃得高兴。”何大清不差钱，更不差物，粮食和肉都备得足足的。
何大清点点头，心里却还在想着女儿。雨水那丫头知道要在全厂人面前办婚礼，定会不好意思。倒是王泽那小子，听说这安排后只会说“听组织安排”。
婚礼这天早晨，何大清起了个大早。他穿上藏蓝色中山装，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不由想起雨水小时候的样子，那个扎着羊角辫、总爱跟在他身后喊“爸爸”的小丫头，今天就要嫁人了。
“爸，您好了吗？”何雨水轻轻敲了敲房门，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何大清打开门，眼前的女儿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雨水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旗袍，乌黑的头发盘成了时兴的发髻，脸上化了淡妆，整个人像一朵盛开的山茶花。
“好看吗？”雨水撒娇的搂着何大清的胳膊。
“好看，好看...”何大清喉咙发紧，赶紧别过脸去，生怕女儿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
傻柱要来参加雨水婚礼，何大清拒绝了。
当他们来到食堂时，何大清着实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能容纳千人的大食堂里座无虚席，工人们穿着整洁的工作服，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食堂的墙壁上挂满了红绸和彩带，主席台上用鲜花拼出了一个大大的“喜”字。宋厂长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正在台上调试话筒。
“大清！这边！”
何大清循声望去，居然是保城的几个邻居在向他挥手。而白洁居然夹杂在里面……。
十点整，婚礼正式开始。宋厂长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说道：“同志们，今天我们欢聚一堂，共同见证王泽同志和何雨水同志喜结连理...”
何大清坐在台下第一排，听着宋厂长热情洋溢的讲话，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他想起了早逝的妻子，如果她能看到女儿今天的样子该有多好。台上的王泽站得笔直，不时腼腆地看向身旁的雨水，而雨水则一直低着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下面，请新人讲述他们的恋爱经过！”宋厂长的话把何大清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王泽接过话筒，手明显有些发抖：“我...我第一次注意到雨水，是在……”
最让何大清动容的是家长祝福环节。当他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上千双期待的眼睛时，原本准备好的话全都忘光了。
“我...”他的声音哽咽了，“雨水她妈走得早，我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今天看到她找到这么好的归宿，我...”何大清说不下去了，只能用力拍了拍王泽的肩膀。这个简单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台下不少女工已经开始抹眼泪。
本来是不打算煽情的，但不知为什么，何大清忽然感觉情感有些不受控制。
婚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工人们轮流到新人桌前敬酒，食堂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何大清看着女儿幸福的笑脸，突然觉得宋厂长的安排是对的——在这个大家庭里，每个人的喜悦都是大家共同的喜悦。
宋厂长悄悄和何大清聊着，何大清几经沉默，最后肯定的点点头，告诉宋厂长，等我回四九城就联系娄氏商贸，让他们留意，一旦有消息，马上联系。宋厂长的手和何大清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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