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拉的夏风带着椰枣的甜香与底格里斯河的水汽，吹拂着刚刚升起的唐字龙旗。城头更换的岗哨身着明光铠，手持陌刀，与街头裹着头巾的阿拉伯商贩形成奇异而和谐的景象。沈光站在总督府露台上，望着河道中往来如织的漕船，手指轻轻敲击着刚刚送来的密报。
“拜占庭的使团三日后抵达，大马士革的残部也在集结。”他转身对副将笑道，“这些人啊，总以为沙漠能吞噬一切，却不知陛下早将星图铺到了地中海。”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的东宫暖阁里，太子李琮正将一卷《四夷文库总目》呈给皇帝李琰。鎏金香炉吐着瑞脑香的轻烟，上官婉儿研墨的手微微一顿，见皇帝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好个‘以夏变夷，非以夷变夏’。”李琰执朱笔批红，袖口金线绣的龙纹在烛光下流转，“但琮儿须知，编书易，编心难。帕莉黛在碎叶城发现的那些楔形文字泥板，可能比十万大军更有用。”
巴士拉港的改造工程已进行半月。来自广州府的工匠指导当地劳工，用水泥加固堤岸，修建起十二座巨型起重机。当第一艘载着景德镇瓷器的唐船直接停泊在昔日阿拉伯商栈旁时，整个波斯湾的贸易格局悄然改变。
“总督明鉴。”留着山羊胡的税务官捧着账册禀报，“按您推行的‘市舶司新制’，本月关税较旧制增加三倍，但商队反增五成。”
沈光抚摸着腰间的镶玉腰带——这是皇帝亲赐的南洋翡翠。他想起离京前陛下的嘱托：“朕要的不是贡品，是让大食人学会用开元通宝计价。”此刻看着码头上正在学习唐话的波斯孩童，他微微一笑。突然街市骚动，一队骆驼扬尘而至，披黑纱的女子在护卫簇拥下径直来到总督府前。
“我是摩苏尔的统治者娜迪亚。”女子揭下面纱，琥珀色的眼睛直视沈光，“愿以十万第纳尔和三百匹阿拉伯马，换取唐军不北进的承诺。”
沈光把玩着茶盏，忽将盏中茶水倾倒在沙盘上：“夫人请看，水往低处流，乃天地至理。”望着水渍漫过摩苏尔城标，娜迪亚脸色骤变。
当夜宴席，娜迪亚献上的舞姬中混有刺客。酒杯将举未举之际，沈光突然用阿拉伯语朗声吟诵《一千零一夜》的段落。在众人愣神时，亲卫已制住刺客。娜迪亚伏地请罪时，沈光却扶起她：“夫人可知长安西市有专售大食琉璃的商铺？何不让商队代替死士？”
碎叶城藏书阁内，帕莉黛对着泥板上的楔形文字蹙眉。烛火跳动的阴影里，她忽然发现这些符号与龟甲文竟有七处对应。正要唤助手，门扉轻响，皇帝披着夜露走进来。
“陛下！”她慌忙要跪，却被扶住手腕。李琰拿起拓片细看，忽然哼起岭南的采茶调。在帕莉黛诧异的目光中，他蘸水在案上画出一条商路：“听，这是安息驼铃，这是于阗鼓点，音律不同却同属宫商——文明也是如此。”
上官婉儿适时呈上葡萄酒，三人讨论至深夜。当帕莉黛论证出苏美尔王表与炎帝世系的对应关系时，李琰突然将她就势抱起走向内室。纱帐落下前，他瞥见婉儿了然的微笑——这个聪慧的女子永远知道何时该隐身幕后。
晨光熏微时，帕莉黛望着熟睡的帝王，指尖描摹他眉骨的轮廓。她想起祖父临终的预言：“东方来的雄鹰会衔走新月”，此刻才明白那不仅是征服。
吕宋岛北部的华裔司衙署，正经历第无数次叛乱。土着酋长之女玛拉蒂带着涂花脸的战士，将衙门围了三天三夜。主事张文瑾却命人抬出蒸好的稻米饭，隔着木栅栏用刚学的土语喊：“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我们。”
当土着们犹豫着接过饭食时，张文瑾打开《齐民要术》的吕宋译本，在稻田里示范曲辕犁用法。玛拉蒂看着这个文弱书生徒手嫁接荔枝树，眼神渐渐变化。夜间她独自潜入衙署，刀刃抵在张文瑾喉间：“教我们种稻，不然——”
“不然姑娘天天来威胁我？”张文瑾笑着推开刀锋，递过一包糖渍芒果。月光从棕榈叶间隙漏下，玛拉蒂忽然扯下兽骨项链扔进火塘：“父亲说汉人都是骗子。” “那姑娘不妨亲自验证。”他解下官袍盖在她肩上。
三个月后，当第一季双季稻丰收时，玛拉蒂戴着凤钗出现在祭典上。她将张文瑾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汉人的犁打开了我们的土地，也打开了...” 远处海面上，唐军战舰正护送新的移民船队靠岸。
金角湾的晚钟声里，拜占庭皇子利奥盯着唐军送来的浑天仪发呆。他的妹妹安娜公主悄悄转动仪器，突然指着某处镌刻的《滕王阁序》片段：“他们皇帝定是个诗人。”
使团归国后，安娜开始收集大唐的诗歌。她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柱廊下遇见微服来访的李琰时，正捧着《李太白全集》的希腊文译本。年轻的皇帝用拉丁文为她讲解“云想衣裳花想容”，夕阳给两人镀上金边。
“陛下若要攻占此城，需要多少军队？”安娜突然问。
李琰折下墙角的野蔷薇别在她鬓边：“姑娘可知蔷薇何时最美？不是盛开时，是将开未开时。”当夜皇宫宴席，他展示改良后的希腊火配方，拜占庭众臣相顾失色。只有安娜看见他离席时，袖中落下的丝绸地图上标着通往罗马的大道。
秋猎的号角响彻骊山，李琰一箭射穿三只鸿雁。阿史那云在马上娇笑：“陛下这手，倒是比突厥射手更狠辣。” 晚间营帐里，她为擦拭弓弦的皇帝卸甲，忽然被揽入怀中。
“当年在漠北，你也是这样替朕整理马鞍。”李琰嗅着她发间的草叶香，帐外传来上官婉儿教导皇子诵《帝范》的软语。此刻快马送来的捷报显示，唐军已控制红海出海口。
三个月后的元旦大朝会，各国使节在含元殿前跪成七彩的海洋。当帕莉黛呈上《文明同源考》时，娜迪亚献摩苏尔城钥，玛拉蒂携稻穗九穗，安娜公主则展开绘有万国舆图的丝绸。李琰握紧上官婉儿的手，目光越过殿门望向更远的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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