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的额角渗出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操控灵能进行如此精细的净化，对她的消耗远比一场战斗要大得多。
银虎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金色的瞳孔紧紧地锁着她的背影。
他能感觉到她生命力的流逝，那双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攥成了拳头。
就在众人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时，异变陡生！
“看！孩子的脸！”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
众人齐刷刷地看去，只见那孩子原本死灰色的脸蛋上，竟奇迹般地泛起了一丝微弱的红晕。
他那几乎快要停止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了一些。
紧接着，更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他额头那两个被涂抹了药汁的角包，忽然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光芒之中，那些灰败的死皮开始脱落，两个小小的、如同新笋般的嫩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坚定地向上顶了出来！
那新生的角，呈现出一种健康的乳白色，顶端还带着一点点剔透的粉，充满了无穷的生命力。
“长出来了！”
“角长出来了！祖神在上啊！”
孩子的母亲捂着嘴，喜极而泣，激动得浑身颤抖。
周围的鹿角族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压抑了太久的绝望和痛苦，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狂喜的泪水。
鹰风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靠，这他娘的是神仙草吧？”
在一片欢腾之中，乐清收回了手指。
她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阵发黑。灵能透支的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及时地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入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包裹了她，让她瞬间安心下来。
“够了。”银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乐清靠在他怀里，喘了几口气，才缓过劲来。
她看着那个已经睡得安详的孩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疲惫的笑容。
她知道，这一仗，他们赢了。
鹿角族，有救了。
鹿角族兽人们的激动，几乎要将黄昏的天空点燃。
他们簇拥着乐清，眼神狂热，仿佛她手中捧着的不是一株植物，而是失落已久的图腾。
“安静！”
鹿角族首领发出一声低吼，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后怕，他生怕族人们的热情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意的希望。
他用高大的身躯为乐清隔开人群，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恳求。
“乐清医者，请随我来，我已为您准备了最安静的石屋。”
乐清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客套。
她此刻全部的心神，都系于手中的这株“圣光草”上。
银虎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侧，鹰风和两名狼族战士则自觉地散开，守在了石屋之外，组成了一道不容侵犯的防线。
鹰风靠在石壁上，抱着手臂，对着想凑近看看热闹的鹿角族少年吹了声口哨：“都退后啊，里面正在研究怎么拯救世界呢，闲人免进。”
石屋不大，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一张宽大的石桌，几张兽皮软垫，便是全部的陈设。
乐清将圣光草小心翼翼地放在石桌中央的干净兽皮上。
那柔和的白光立刻在略显昏暗的石屋中弥漫开来，将每个人的脸都映上了一层温润的光泽。
“乐清医者，古籍壁画上说，圣光草需要生命之树的晨露浇灌，再由我们最虔诚的祭司吟唱祷文，才能激发它的神力……”
那位年迈的长老跟了进来，声音颤抖地提出建议。
“长老，”乐清打断了他，语气很温和，但内容却不容置疑，“传说归传说，现在是救命，不是祭祀。我需要用我自己的方法来。”
老长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在首领的眼色下，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乐清不再理会外界，她的视线完全凝聚在那株植物上。
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闭上眼睛，将一缕极细微的灵能探了过去。
她的灵能像最灵敏的触须，轻轻碰触到圣光草的根茎。
瞬间，一股纯净、温和，却又浩瀚如海的生命能量，顺着她的灵能反哺而来。
这股能量没有半点攻击性，它只是纯粹的生与净，像初春融化的第一捧雪水，清冽而充满活力。
它在乐清的感知中，清晰地呈现出一种结构，它能主动地包裹、分解那些阴冷污秽的黑晶能量，将其转化为最本源的生命粒子。
乐清睁开眼，心中已有了决断。
“我需要一个石臼，最干净的水，还有……”
她看向鹿角族首领，“一个病人。病情最重，但求生意志最强的。”
鹿角族首领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知道，第一个尝试者，风险是最大的。
片刻的沉默后，一个抱着孩子的雌性兽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却咬着牙，眼神倔强。
她怀里的孩子不过三四岁，瘦得皮包骨头，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额上那对本该是骄傲象征的小小鹿角，也早已断裂，只剩下两个灰败的创口。
“用我的孩子吧。”
雌性兽人将孩子放在一张铺着厚厚兽皮的石床上，声音沙哑，“他快不行了，与其这么等着，不如拼一次。”
乐清看着那孩子，前世身为医生的本能让她立刻上前检查。
孩子的身体冰冷，生命体征已经到了极限。
她的心沉了沉，这既是最坏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连这样的孩子都能救回来，那其他人就有绝对的希望。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
很快，崭新的石臼和盛在陶罐里的清泉水被送了进来。
乐清净了手，神情肃穆。她摘下圣光草顶端那枚含苞待放的花苞，以及三片最富有光泽的叶子，放入石臼中。
她没有用石杵去捣，而是将自己的手掌悬在石臼上方，灵能缓缓催动。
只见石臼内的花苞和叶片，无声地化开，变成一汪散发着莹莹白光的翠绿色汁液。
一股难以形容的清香瞬间充满了整个石屋，只是闻上一口，都让人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洗涤了一遍。
那位老长老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这神力，是神力啊……”
乐清没理会他的惊叹，她用一根光滑的兽骨小勺，将那翠绿的药汁小心地舀起，送到孩子的嘴边。
孩子的嘴唇紧闭，已经失去了吞咽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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