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七的靴底踩碎了山路上最后一片枯叶，雾气在他睫毛上凝成霜花。林默在前方十米处停住脚步，指着山谷里那片灰蒙蒙的村落，声音被寒风刮得发颤：“那就是石头村，裁决星最偏远的扶贫点，也是‘大学生村官的坟墓’。”
怀里的档案册新增了几页泛黄的证词，最上面一页写着“石头村前任村官 李薇 失踪”，下面附着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穿着蓝色志愿者马甲，笑容里还带着刚毕业的青涩，而现在，没人知道她在哪里。
“我们得小心点，村长王虎和派出所所长是拜把子兄弟。”
林默将兜帽拉得更低，从背包里掏出两件破旧的工装外套，“换上这个，别让人看出我们是‘上面来的’。”
顾十七接过外套，指尖触到布料上的补丁，突然想起平民区那些力工的衣服——同样的破旧，同样的沾满生活的痕迹。
两人刚走进村子，就看到一个穿着褪色迷彩服的女孩蹲在路边，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征兵宣传单”，上面印着“军队是荣耀的摇篮”，照片里的女兵笑容灿烂，却没人知道那笑容背后藏着什么。
“她叫阿燕，力工家庭的女儿，想当兵，却连军文艺团的报名门槛都够不上。”林默低声说。
顾十七走上前，看到阿燕的宣传单上画满了圈，“军文艺团报名要求：容貌出众，身高165cm以上”这行字被她用红笔反复涂抹。“我去镇上的征兵点问过，他们说我长得不够好看，让我回去等着。”
阿燕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我听说，军文艺团的女兵根本不是去唱歌跳舞的，是给军官当……”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捂住嘴，眼神里满是恐惧。
顾十七的心猛地一沉，想起档案里的记录：裁决星军队“军文艺团”实为权贵的“私人服务团”，女兵需通过“容貌筛选”，合格者进入军队后，需“满足军官合理需求”，若有反抗，轻则被开除，重则“失踪”。
而像阿燕这样的底层女孩，连被“筛选”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征兵点外徘徊，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
“别等了，回去吧。”
顾十七轻声说。
阿燕却摇了摇头，将宣传单叠好，放进怀里：“我爸说，当兵是我唯一能离开这里的机会，就算去军文艺团，也比在村里干一辈子农活强。”
她的眼神里满是倔强，却让顾十七觉得无比心酸——她不知道，自己渴望的“出路”，其实是另一个深渊。
两人继续往村子里走，沿途的房屋大多是土坯房，墙上刷着“扶贫攻坚，人人有责”的标语，可标语下面的窗户却钉着木板，显然很久没人住了。
村衙门的院子里停着一辆破旧的越野车，车身上印着“扶贫专用”，却蒙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只是个摆设。
“村长王虎就在里面。”
林默指了指村政府的办公室，“我们进去看看，小心点。”
顾十七点点头，推开门，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女孩，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这是新来的大学生村官，叫小雅。”
林默在顾十七耳边小声说，“昨天刚到村里。”
王虎看到顾十七和林默，皱了皱眉：“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顾十七连忙说：“我们是镇上派来的，来了解一下扶贫情况。”
王虎的脸色缓和了些，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正好让小雅给你们讲讲。”
小雅抬起头，顾十七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脖子上还戴着一条廉价的项链，和阿燕的征兵宣传单一样，是她对“新生活”的唯一期待。
“村里的扶贫工程主要是修了一条马路，从村口到镇上。”
小雅的声音很小，“其他的……还在规划中。”
王虎突然笑了，拍了拍小雅的肩膀：“别不好意思说，我们村的马路可是‘重点工程’，花了不少钱呢。”
顾十七注意到，王虎的手指在小雅的肩膀上停留了很久，而小雅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离开村政府后，林默拉着顾十七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你看到小雅脖子上的淤青了吗？那是王虎昨天晚上弄的。每个新来的女村官，第一天晚上都会被他‘招待’，除非长得特别丑。”
顾十七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他想起档案里李薇的证词：“王虎说，女村官就是他的‘金盆’，想在这里待下去，就得听话。”
“我们去马路那边看看。”
林默说。两人沿着村口的马路往前走，只见马路的路面坑坑洼洼，很多地方已经塌陷，显然是偷工减料的产物。
“这条马路的工程款原本有50万信用点，结果被王虎和村霸分了，外包了十次，最后到施工队手里只剩下5万，只能修成这样。”
林默的声音里满是愤怒，“镇上的领导来看过，却只说‘工程合格’，因为王虎给他们送了钱。”
顾十七蹲下身，摸了摸马路的路面，指尖触到松散的石子……这哪里是“扶贫工程”，分明是榨取民脂民膏的工具。
他想起档案里的记录：裁决星的扶贫工程大多是“面子工程”，只修表面，不管实效，工程款被层层克扣，最后到村民手里的，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马路，甚至连马路都没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声音，林默拉着顾十七躲到路边的草丛里。
只见一辆摩托车驶了过来，骑车的是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后座上坐着一个黑社会模样的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显然是刚从村里拿了“好处”。
“那是派出所所长张磊，和王虎是拜把子兄弟，经常来村里‘视察’，其实是来分赃的。”
林默小声说，“他还和村里的黑社会有联系，帮他们走私、贩毒，只要给够钱，什么事都敢干。”
顾十七看着摩托车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档案里的另一条记录：石头村曾发生过一起人口失踪案，村民报案后，张磊却以“证据不足”为由，不予立案，最后不了了之。
后来才知道，失踪的村民是因为发现了王虎和张磊的赃款，被他们灭口了。
两人继续往村子深处走，来到一个破旧的土坯房门口，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锁。“这是李薇以前住的地方。”
林默说，“她失踪前，曾给镇上的报社寄过一封信，揭发王虎和张磊的罪行，可信却石沉大海，她也从此消失了。”
顾十七透过窗户往里看，只见屋里的东西乱七八糟，显然被人翻过，桌上还放着一本没写完的日记，上面写着：“他们把村民的器官卖给缅甸的四大家族，用的是联痛的网络和典网的电，连诈骗电话的虚拟号都是联痛给的……”
顾十七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终于明白，石头村的黑暗远不止扶贫腐败和村官性侵，还有更可怕的人口贩卖和器官交易。
裁决星的权贵根本没把底层人当人，他们的生命和器官，不过是可以买卖的商品。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把证据带出去。”
林默拉着顾十七，转身往村口走。
可刚走了几步，就看到王虎和张磊带着几个黑社会模样的人，堵在了他们面前。
“你们还想走？”王虎冷笑一声，手里拿着一根钢管，“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就别想活着离开石头村。”
顾十七将档案册紧紧抱在怀里，和林默背靠背站着。
“你们以为能一手遮天吗？”顾十七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你们贪污扶贫款，性侵女村官，贩卖人口和器官，迟早会受到惩罚！”
王虎却笑了：“惩罚？在这里，我就是王法！张磊是我兄弟，缅甸的四大家族是我靠山，你们能奈我何？”
“哦?你就这么自信，我们都拿你没办法。”顾十七冷笑一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王虎和张磊的脸色瞬间变了。
“镇上的纪委！”林默惊喜地说，“我昨天给他们发了匿名举报信，没想到他们真的来了！”王虎和张磊想跑，却被纪委的人围了起来，戴上了手铐。
顾十七看着被带走的王虎和张磊，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
他知道，石头村的黑暗只是裁决星的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的“王虎”和“张磊”，还有更多的底层人在受苦。
缅甸的四大家族依旧在贩卖人口和器官，联痛和典网依旧在为他们提供网络和电力，裁决星的权贵依旧在榨取底层人的血汗。
离开石头村时，阿燕还在村口的征兵点外徘徊，手里攥着那张皱巴巴的宣传单。小雅站在村政府的院子里，看着被带走的王虎，眼神里满是复杂。
顾十七走到阿燕面前，轻声说：“别再等了，当兵不是你的出路，真正的出路，是靠我们自己争取来的。”
阿燕抬起头，看着顾十七，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
顾十七将档案册里的证据复印件递给她：“拿着这些，去镇上的报社，告诉他们石头村的真相。只有让更多人知道，才能改变这一切。”阿燕接过复印件，用力点了点头——她终于明白，自己渴望的“出路”，不是逃离，而是反抗。
坐在回镇上的汽车上，顾十七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突然燃起一丝希望。
他想起李薇日记里的话，想起阿燕倔强的眼神，想起小雅红红的眼睛，想起所有在黑暗中挣扎的底层人。
他知道，改变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困难，可他不会放弃——因为他见过了石头村的黑暗，见过了裁决星的腐朽，见过了那些在绝望中依旧渴望光明的眼睛。
顾十七握紧怀里的档案册，仿佛握住了无数人的命运，也握住了裁决星的未来。
他相信，只要有人愿意站出来，只要有人愿意传递希望，这锈蚀的流水线终有一天会停转，裁决星终有一天会迎来真正的公平与正义。
而那些被压迫、被剥削的底层人，终有一天会挣脱枷锁，拥有属于自己的尊严和未来。
顾十七和林默晚上在旅馆里仔细讨论，联痛与典网给缅甸四大家族直接提供服务，这让背后的黑产链变的棘手起来。
如果他们没猜错的话，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地方，村霸的黑恶事件。
恶的源头，应该在天上。天宫之上，有人没拿底层人当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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