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远再次回到审讯室时，面色比离开时更难看了几分。
他对着身后跟进来的警员招了招手，让对方去处理汪海洋，他自己则拍了拍云芳华的肩膀，将对方叫了出去。
”孙不胜没了，在苏州府木渎镇发现的……”
“凶手呢？”，刘志远话还没说完，云芳华就下意识的追问起来。
刘志远摇摇头，“酒后溺水而亡，法医还在做进一步鉴定。”
“他一个逃犯跟谁喝酒？这明显是谋杀！！”，云芳华因愤怒而握紧的双拳上，骨节已开始泛白。
刘志远“嗯”了一声，捏了捏眉心，“芳华，这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治安案件，你回避下吧。”
“回避？为什么？我……”，云芳华话到一半停住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刘志远。
刘志远笑了笑，摇着头解释了一句。
“别多想，当初让你参与，是因为新新二手店的失窃案属于治安案件，如今这已经是刑事案件了，你再继续不合适了，也不安全了。”
“是怕我分担功劳么？我可以不要的！还是说案子里涉及到了我的熟人？不然你不会用回避这个词“，云芳华并不接受对方的解释。
刘志远沉默了片刻，与云芳华对视了几秒，叹息了一声。
“哎～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是吕灌田交代了些事情……”
“荣骁！是荣骁对不对！”
刘志远大约没想到云芳华会反应的这么快，明显的愣了一下后，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组织也是在保护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放你三天假，之后直接回治安处报道就好，手续我会帮你办好的。”
“我……”
“芳华！服从命令！”，刘志远沉声呵了一句，而后再次走进审讯室，将云芳华关在了门外。
云芳华转身看向那扇关死的门，心中满是不甘和委屈。
她抬起手想将门推开，向对方问问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她退出，但在手碰触到门的前一刻，她终是选择了放弃。
虽然刚刚刘志远没有回答问题，但那态度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吕灌田交代的人，就是荣骁。
她自认和荣骁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按照相关条例，她也远没到需要回避的程度，但她之前受伤确实是荣家出了力的，这是会引起口舌的。
“哎～”，她叹息了一声，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扇门，而后转身默默离开。
这一刻，她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就觉得，心里有点空。
好容易碰到一个大案子，她就因为一点莫须有的关系而不得不错过了。
她不甘，无奈，却没有办法。
“算了，我就是个治安警，刑事案，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她自我安慰了一句，低下头，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只是这天，似乎看不下去了。
“云警官，云芳华！等下！”，在云芳华跨出府局大门的一刹，有人从后方叫住了她。
“您是？”，云芳华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并不认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云警官，我是闵行分局的牛之余”，对方快步跑到云芳华面前，敬着礼做了个自我介绍。
“牛警官好，找我有什么事？”，云芳华回了一礼。
“嗯，是关于之前荣家寿宴的事情，您现在方便吗？”
云芳华闻言眼睛就是一亮，下意识的向对方靠了半步，“人抓到了？”
“嗯”，牛之余笑着点点头，“全部抓到了，而且他们还交代了一个情况，我来找您，就是想了解下当时的一些细节的。”
“新情况？”，云芳华眼睛更亮了。
她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很多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投向他们，立刻决定换个地方。
“跟我来，我们去治安处的会议室具体说”，她招呼了一声，当先走进了府局，牛之余立刻跟上。
很快，两人在治安处的会议室面对面的坐下，各自打开了自己的记事本，而后相视一笑。
“都说云警官做事关注细节，从这随身带记事本的习惯，就可见一斑了”，牛之余笑着恭维了一句。
“习惯而已”，云芳华随口应了一句，继而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
“新情况是什么，方便说吗？”
“方便，几个嫌疑人交代，这件事情幕后还有主使，目标是寿礼中的九眼天珠手串，黑珍珠项链，以及几件古董。”
“你是说，他们之前就已经知道别人送什么东西了？”，云芳华立刻发现了重点。
“是的”，牛之余重重的点点头，心中对于云芳华的敏锐也是深感钦佩。
“那需要找我了解什么？”，云芳华继续追问着。
“我们知道您是接触过荣骁的，想知道您对这个人的评价。”
“荣骁？”，云芳华皱起了眉头，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件事会与荣骁有什么关系。
“对，是荣骁，我们发现对方做为目标的几样东西，或多或少都与荣骁有些关联，最少是对方见过”，牛之余主动解释了一句，而后翻了下自己的记事本继续说道：
“天珠手串曾经是荣骁的藏品，之后通过「汲古阁」售出。”
“一块宋铜镜，是在香江拍卖会上拍卖的，荣骁曾经电话参与了竞拍。”
“一对明春瓶，荣骁曾欲购买，但因为价格没谈拢所以没有完成交易。”
“……”
他一口气念了八条，云芳华越听越觉得别扭。
铜镜手串这些就算了，瓷器就很不合理了。
那种又脆弱，又不易携带的东西，不仅价值上不如很多寿礼，携带逃跑也会是很大的问题。
但……
云芳华脑中忽然有灵光划过。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证据太明显了？”，她看向牛之余。
“嘿，不愧是您”，牛之余挑了挑大拇指，“我确实觉得有些太刻意了。”
“你？”
“对，我，我个人，您见笑了”，牛之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有什么可见笑的，我觉得你是对的”，云芳华无所谓的晃晃手，起身在原地踱了几步后，将双手按在桌面上，看着对方问道：“你其实是想问我，那天那些人跑的时候，有没有带瓷器吧？”
“这是我想问的，不过我更想知道，您觉得荣骁会不会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不像”，云芳华想了想后摇着头给出了答案，“从我跟对方的接触来看，对方有些自以为是，有很强的优越感，但并不太看重钱，或者说看不上小钱。”
“那大钱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云芳华摇了摇头，“不过呢，我觉得你可以去看看与现场有关的卷宗，看看你那名单上的瓷器，都出现在了哪里。”
“您的意思是，如果是真的，他们会将东西集中放？”，牛之余说着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满是懊恼的说道：
“我可真是笨啊！想到事发突然会不按计划走，却没想到本应按计划提前准备！”
“多谢多谢！太感谢云警官了！您这是一句惊醒梦中人啊！！”
云芳华无所谓的晃晃手，没跟对方去客套，进一步提醒道：“我建议你去查下，荣骁与那份清单上的物品发生关系的时候，一个叫汪海洋的人在哪里，在做什么。”
“如果实在差不多，直接去见荣骁当面问，也是可以的。”
“汪海洋？「汲古阁」的经理？”
“对，是他”，云岚点点头，抬头看了眼审讯室的方向，在犹豫了一瞬后，终是又说了一句，“去找下刑警大队的刘志远队长，把你的发现跟对方说下吧，也许能更早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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