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夫人的话，是夫人亲自去将沈娘子接回来的，夫人说，事情既然已经传开了，不如将人接到府里来给个名分的好，所以夫人昨晚遣走了钱姨娘，今早去接沈姨娘回来。”
“她早有这法子，为什么不早用？现在我儿都被贬官了，她再费这劲还有什么用？”老夫人责怪道。
“那……那……”霍绯鸢有些着急，可是蔡晚棠就在跟前，有些话她不能说。
“哦，府里来新姨娘了，一会儿应是来祖母这的吧？我也一并见见。”蔡晚棠微笑着说。
老夫人和霍绯鸢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但她们也都不能拒绝，人来了府上了，蔡晚棠迟早是要见的。
“夫人还说，今日中午大家一起用膳，为二少夫人认亲，顺便也让大家认一下新姨娘。”下人向众人传达霍夫人的意思。
霍绯鸢忍不住道：“见新姨娘不另外办仪式吗？这有头有脸人家纳妾不是还得宴请至亲好友吗？虽比不得娶正妻，但好歹也是纳贵妾。”
“鸢儿娘子误会了，沈姨娘不是贵妾，是贱妾，已经签了卖身契了，卖身为奴了。”
“你胡说什么？沈姨娘怎么会是贱妾？”
事情过于刺激，导致霍绯鸢一时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而她这剧烈的反应没有逃过蔡晚棠的眼睛，她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被霍绯鸢问责的下人忙认错的：“小人不知，小人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不多时，霍霆轩和沈秀蓉来了。
沈秀蓉的眼睛都哭肿了。
老夫人质问霍霆轩：“你怎么让她成贱妾了，你知不知道她要是贱妾的话……那……”
老夫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霍绯鸢。
虽然大魏的风俗，贱妾生的孩子不用继承母亲的贱籍，但在有些场合下，还是有影响的。
虽然他们的计划里不存在公开霍知羽和霍绯鸢真实身份这一出，但心里面多少是有些膈应的。
霍霆轩看了一眼蔡晚棠后向老夫人解释：“母亲，沈秀蓉原本就是在别院伺候的下人，儿子一时鬼迷心窍了，与丫鬟发生了些关系，被人看到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将丫鬟抬为姨娘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这自古府中仆人抬姨娘便是贱妾，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老夫人明显愣了一下。
什么原本就是丫鬟，什么府中仆人抬姨娘？
那沈秀蓉什么时候成府里的丫鬟了？
但很快老夫人反应过来了。
对哦，如果沈秀蓉只是在别院伺候的丫鬟，那就不是什么养外室了！最多就是儿子一时兴起宠幸了个丫鬟而已！
想到这里老夫人立马换上了笑颜，顺着霍霆轩的话往下说：“原来如此，既抬了姨娘，以后便在府里好好地过日子吧，虽说身份地位低了一些，但总归是有个正经身份了。”
老夫人这话明显是在安抚沈秀蓉。
沈秀蓉点头，委屈但顺从。
她不想接受又能如何？
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与其再惹老夫人不痛快，不如乖巧些还能换来对方心疼。
“这位便是沈姨娘了吧！”蔡晚棠笑着走上前来。
沈秀蓉抬起头来，想到这便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媳蔡家嫡女，她的脸上也不由地多了一丝欢喜之色。
“倒是与我想的不太一样啊？这般年纪了，还在做丫鬟？”蔡晚棠露出不解的神情。
到底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了，沈秀蓉就算保养得再好也不可能和年轻小姑娘相提并论了。
闻言霍霆轩和沈秀蓉的脸色都不由地白了几分。
但蔡晚棠却一副无辜的模样，任在场的谁都不好意思挑她的错。
要是说这话的人是田荞，老夫人还能呵斥一句，但面对蔡晚棠，老夫人也只能笑着说：“这些都是小事，晚棠不必在意。今日是你过门第一天，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聊聊。”
“好啊！”蔡晚棠笑嘻嘻地答应。
紧接着在霍霆轩拉着沈秀蓉坐下的时候，蔡晚棠阻止道：“父亲，尊卑有别，在我们家，这种场合妾室是不能坐下的。”
沈秀蓉身体一僵，转头向霍霆轩投去求救的目光。
霍霆轩不好反驳，选择了沉默。
沈秀蓉颤抖着回答：“我知道了。”
“不是我，是奴婢。”蔡晚棠纠正道。
沈秀蓉脸色又一白，继续答应：“奴婢知道了。”
霍绯鸢心疼自己的母亲，可也没法反驳，蔡晚棠说的就是世家大族里的规矩，贱妾的身份并不比仆人高多少。
说完后，蔡晚棠还笑嘻嘻地问老夫人：“祖母应当不会责怪我多嘴管教姨娘吧？”
老夫人笑得僵硬：“自是不会的，这规矩该立得立。”
沈秀蓉最初见到蔡晚棠的那点喜悦这会儿已经消失得荡然无存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见儿媳的第一面竟然是被儿媳羞辱！
可转念一想，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霍知羽的亲娘，她作为国公府出来的大小姐，讲规矩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沈秀蓉只能将这份委屈吞下。
到午膳时间，霍夫人、狄飏和田荞陆续回府。
狄飏和田荞是因为要处理别院里的东西所以花了些时间。
霍夫人则是在回府前拉着霍氏族中长辈一起去了一趟官府，给沈秀蓉签给她的那张卖身契盖了章。
霍霆轩和沈秀蓉都特别留意狄飏、田荞他们运回来的东西。
发现都只是些摆放在外头的东西，并没有密室里的珠宝。
而霍霆轩观察霍夫人的神色也正常，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
和吃年夜饭的时候一样，众人在寿萱居用膳。
不同的是如今家里又多了两个人。
而这两人的待遇也是不同的，蔡晚棠是坐着的，沈秀蓉是站着的。
霍绯鸢不止一次地看向沈秀蓉，看到自己的母亲跟其他伺候的丫鬟一样站在霍夫人的身后，霍绯鸢很不是滋味。
霍霆轩也心疼不已，可眼下不是他开口的好机会，他不能再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岳翎觉得他偏疼蓉儿，这样会让蓉儿的处境更加危险。
霍知羽最先忍不住，他对霍夫人说：“母亲，你让这位沈姨娘也一起坐下来用膳吧？今日怎么说也是她头一回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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