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门的停战协议送到韩三强手上时，正在下着一场瓢泼大雨。
钢刀般的雨点砸在船甲板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韩三强抹去羊皮纸上晕开的水渍，龙骨刀在腰间不安地嗡鸣。
\"黑鹰门主动求和？\"程肃将匕首在指间翻转，眼中满是怀疑，\"他们的铜雀舰队上周才击沉了我们三艘商船。\"
柳青烟的银鞭缠绕在船舷上，雨水顺着鞭梢滴落。\"信上怎么说？\"
韩三强展开被雨水打湿的羊皮纸，上面盖着黑鹰纹样的火漆印：
【诚邀韩氏商会参与珊瑚海远征，七日后于龙鳞港集结。远征所得五五分账，并签署东南战区停战协定。——黑鹰门主 夜叉王】
雨帘中，燕十三的锈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这个从不开口的剑客抬手按住剑柄，目光如电射向远处的海面。
\"有船接近。\"韩三强立即会意，\"小帆船，单人。\"
迷雾中渐渐显出一叶扁舟的轮廓。船头上站着个披蓑衣的少年，腰间别着两柄短叉，怀里似乎护着什么重要东西。
\"是渔帮的人？\"柳青烟戒备地收紧银鞭。
少年突然纵身一跃，像条游鱼般掠过两船之间的海面，稳稳落在甲板上。蓑衣下露出张稚气未脱的脸，最多不过十五六岁。
\"韩将军！\"少年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这是龙首湾海图的残片，我姐姐说您一定需要这个！\"
油纸包里是一块发黄的羊皮地图碎片，隐约能辨认出\"珊瑚海\"三个字和部分海岸线。地图边缘有火烧的痕迹，还留着半个远征军的印记。
韩三强的瞳孔微缩：\"你姐姐是谁？\"
水花飞溅，又一艘小艇破浪而来。这次是个身穿青色短打的姑娘，约莫十八九岁，腰间悬着一柄细剑。
\"小七！说了多少次别乱跑！\"姑娘轻盈地跃上甲板，向韩三强行了个奇怪的礼——右手按左肩，正是远征军内部的手势。
\"在下程雪儿，这是舍弟程小七。\"她的眼睛亮得像启明星，\"我们是远征军遗孤。\"
甲板上一片死寂，只有雨声哗啦作响。韩三强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骨刀的刀柄，七年前那场大火又浮现在脑海——冲天火光中，父亲最后的身影立在远征号船头，被黑鹰旗的舰队重重包围。
\"活着的远征军遗孤我都认识。\"他声音发紧，\"你们效忠哪位将领？\"
姐弟俩对视一眼。程雪儿从颈间取下一个吊坠——半枚被熏黑的铜钱，上面刻着\"长风\"二字。
\"杜长风长官在我们藏的密室里留下这个，说只要找到刻着'远征'二字的另半枚铜钱的人，就能带我们找到真相。\"她直视韩三强，\"而我们在黑鹰门的内线传回消息，另半枚...在夜叉王的宝库里。\"
程肃突然拔出匕首：\"老大，小心有诈！七年来冒认远征军的人还少吗？\"
韩三强却伸出手：\"吊坠给我看看。\"
铜钱入手冰凉，背面确实有个小小的\"临\"字——他父亲韩天临的印章标记。这作不得假。
雨势渐小，海面上升起薄雾。远处传来号角声，三艘挂着黑鹰旗的战舰正在向这边靠拢。
\"是铜雀舰队！\"程小七惊呼，\"他们发现我们偷地图了！\"
程雪儿飞快地将海图塞给韩三强：\"珊瑚海远征是个陷阱！黑鹰门不是为了海图上的宝藏，他们要找的是远征军藏在魔鲸湾的—\"
一支黑羽箭破空而来！
韩三强旋身挥刀，箭矢应声而断。第二箭接踵而至，直取程雪儿咽喉。柳青烟银鞭如蛇蹿出，卷住冷箭甩入海中。
\"升帆！转舵向东南！\"韩三强厉声命令，同时一把拉过程雪儿，\"魔鲸湾有什么？\"
程雪儿苍白的嘴唇颤抖着：\"远征号的龙骨...和您父亲留下的...系统核心。\"
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进天灵盖。韩三强握刀的手突然脱力——远征系统是父亲留给他的特殊游戏权限，能让他在境外作战时获得额外加成。但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他作为资深玩家的特殊装备。
\"你怎么知道系统的事？\"
黑鹰战舰已经进入射程，投石机抛出的火油罐在附近海面炸开，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因为...\"程雪儿在颠簸中抓紧船舷，\"杜长风长官说，远征系统根本不是游戏设定，它是—\"
桅杆突然被一发火箭击中，燃烧的碎木如雨洒落。燕十三的锈剑迸发出刺目的青光，剑气横扫将火雨劈开。
程肃从底舱冲上来：\"老大！底舱进水了！\"
韩三强看向越来越近的黑鹰战舰，又看向手中残破的海图。魔鲸湾的位置刚好与珊瑚海形成镜像——这是父亲最爱的谜题设计，真相永远藏在反面。
\"改航向东北！\"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去魔鲸湾。\"
柳青烟吃惊地瞪大眼睛：\"那可是九十级海域！没有补给没有海图—\"
\"我们有这个。\"韩三强举起那半枚铜钱，它正散发出微弱的蓝光，\"远征遗物会引导我们找到彼此。\"
程小七突然指着海面：\"那是什么？\"
漆黑的海水下方，隐约可见一道蓝色的光带向前延伸，像条海底通道般指向东北方向。
\"系统共鸣...\"韩三强喃喃道，\"远征军在给我们引路。\"
黑鹰战舰的追击炮火突然停滞了。浓雾中，一个戴着黑鹰面具的身影出现在旗舰船头，抬手做了个\"停火\"的手势。
夜叉王！
即使隔着这么远，韩三强也能感觉到对方鹰隼般的目光。更诡异的是，他腰间的龙骨刀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夜叉王缓缓举起右手——那只手上戴着个与韩三强系统界面极为相似的青铜腕甲。
\"他也有系统？！\"程雪儿倒吸一口冷气。
铜雀舰队的炮口缓缓下压，竟真的停止了追击。夜叉王的声音穿过海雾传来，带着金属质感的回响：
\"韩三强，我们魔鲸湾见。\"
就在这时，韩三强的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警告：
【警告：检测到同类系统信号】
【远征协议已被激活】
【72小时后将进入强制对决状态】
他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程雪儿：\"你刚才说系统不是什么？\"
少女的声音被海风吹得支离破碎：\"它不是游戏系统...它是远征军的...传承烙印...\"
龙骨刀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啸声，刀身上浮现出金色的纹路——那是韩三强从未见过的铭文。随着纹路亮起，远处的魔鲸湾方向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巨物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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