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竹带他们下楼，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司机看见张寒竹来后，下车，对他点了点头：“已经准备好了。”
“嗯，谢谢了。”张寒竹从西装外套里掏出一包烟递到他手里，又把自己原本的车钥匙一同递给他：“开到老地方。”
凌佑看清那包装的瞬间就微微睁大了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强忍着没说。等那司机走后，他才低声道：“你还顺了我的烟？！”
“看到你窗边有一条拆了的，我估计过会儿能用上，就拿了一包。谢谢哥。”张寒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坐上车，“回头给你再拿几条。”
“……没事，拿吧。”凌佑看着他都觉得头疼，“老张，你也快五十的人了，能不能沉稳点？怎么还干这种小孩子的事情？”
“我是顺凌越的顺惯了。”张寒竹系好安全带，诚恳道，“他早年就爱拿我的打火机，你知道的，我平时又不抽烟，就是应酬才备着。我打火机比身上的烟都多，被他拿了不下十个。后来跟他谈事儿的时候，临走我就拿包烟，下次临走再拿一包，所以啊看到你家烟我就忍不住。”
他说着，又笑眯眯道：“你不是也不抽烟么？”
“是不抽，也是备着应酬的。”凌佑实在觉得他好笑，无奈道，“你们俩也真是……唉。没事儿，拿吧。反正是他的烟，也是他欠你的。”
张寒竹应了一声，从后视镜里看到叶灼枫拿出手机来刷，提醒他：“这辆车有信号屏蔽，别刷了。刷不出来。”
“……噢。”没有信号的手机就是块板砖，叶灼枫收起手机，看向从刚才开始就格外沉默寡言的兄弟两个，无声问：“怎么了？”
叶逸辰左手一直在轻轻地拍着兄长的手臂，无声安抚，凌允辰也逐渐平稳了下来。读出叶灼枫的嘴型，叶逸辰摇了摇头，同样道：“没事”。
叶灼枫能猜出来他们为何如此，但碍着凌佑在前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轻轻点了点头。前面的两人在短暂的插科打诨后，也陷入了沉默。张寒竹车上了快速路，一路开往城郊。半个小时后，他把车停下：“好了。来。”
凌佑跟他下了车，看清眼前场景的时候没忍住微微吸了口气。一座覆盖着仿真松林涂装的穹顶半埋于山体，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唯一暴露底下别有洞天的，是旁边两座几十米高的冷凝塔。附近村民稀少，仅有的住户也只当是“国家地质储能基地”。张寒竹和凌佑并肩走着，来到一个电梯前。
凌佑看着电梯里的陈设，抿了抿唇，不由得有些紧张，侧头看向张寒竹，低声问：“卡？”
张寒竹面不改色地从手机背面取出一张白卡，刷了一下，电梯开始运作。
凌佑很想问，但是强行压住了。电梯开始下沉。片刻后，门打开，面前是一个前台。前台的人看到张寒竹的身影，微微一愣，在看清凌越的脸的时候，更是惊讶地睁大了眼：“凌总，您今天过来了？”
“嗯。”
凌佑之前什么培训也没用，但秉持着多说多错，便沉下声音，也没有多余解释。前台狐疑地看了一眼背后的几个人，在目光投向双胞胎的瞬间，更是抑制不住的震惊和某种狂喜：“这是、是……是！”
凌佑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刚想说什么，张寒竹就截断了：“凌总家的少爷，没见过么？凌总今天来，是要去c区视察一下。”
“噢噢、好，好。”前台似乎还想说什么，跃跃欲试地多看了兄弟两个好几眼，但最终还是在两个男人冷冰冰的目光下什么也没做，只按下对讲机，让另一个女人来带路。
凌佑面色不改，稳稳地走在她身后，似乎真的是来视察自己的“企业”，心里却忍不住想，张寒竹刚才插话，是怕他说错话？
凌允辰和叶逸辰，是……什么？
“没见过么”又是什么意思？他们见过？怎么见到的？
叶逸辰和叶灼枫并肩走在最后面，忍不住一边打量建筑内的陈设。顶上，无数管道如银蛇盘绕，能听到泵机轰鸣，不知是为哪里的实验供能，又有怎样罪恶的产物回流。
几人走了片刻，又坐了两次电梯，才到一扇紧闭的门前。女人微微垂眸：“请您按指纹，这边还有虹膜解锁。”
凌佑照做，叶逸辰看着连续几个识别成功，忍不住松了口气。就在都通过之后，女人又掏出一块屏幕，笑容满面：“这边，是确认密码。劳烦凌总输一下。”
凌佑心下一紧，但脸上却流露出一丝不耐烦：“……怎么这么复杂？”
女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不耐烦，更加恭敬地弯了弯腰：“最近一段时间，c区保密度提升了，所以新加了一道保险。您许久不来，恐怕不清楚。”
她似乎是以为“凌越”一时没想起来，温和地提示：“这密码是最早先的时候您自己设的，是不是忘了？那也没事，就是文件查询许可下不了，带您到里头转转还可以的，反正前面的已经确认是本人了。直接来吧，我带后面几位都去登记一下就行。”
凌佑瞧了一眼张寒竹，对方显然也没料到这一步，但给了他一个“这样也可以”的眼神，凌佑刚想答应，身后的凌允辰就上前一步：“我爸不是忘了，是没想到你们现在这么形式主义。”
他这样说着，似乎只是随口吐槽，“爸，您也耐心点。人家也是按规矩办事，输个密码而已，是吧？”
他对女人露出一个笑，手下动作飞快地输入一串组合，然后点击确认。
“验证通过”。
女人完全没察觉这有什么不对，自然地收起屏幕，看向凌允辰：“这是……逸辰还是允辰呀？”
“我是凌允辰。”凌允辰波澜不惊地回答。
“啊，允辰啊。”女人的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带着与前台如出一辙的惊讶和欣赏：“……都这么大了，哎，长得真好。当年那批叔叔阿姨，可都盼着你长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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