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声轻响，像是戳破了一个水泡。
那名燃烧了自己一切的影卫队长，连同他那柄赌上性命的“虚无之刃”，就在那道狂暴的黑金色光柱中，被彻底、干净地抹掉了。
渣都不剩。
世界重归寂静。
“咳……咳咳！”
王志涛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他感觉身体里每一丝力量都被抽空了，连动一下手指都成了奢望。
“哥……我……我不行了……”
王志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单膝跪地，用那柄黑色玉简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玉简上原本流转的光华，此刻也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
可他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前方。
那道恐怖的黑金色光柱在吞噬了影卫队长后，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延伸了百米，才终于力竭，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光柱消失的地方，露出了巨兽王山的身影。
只是，眼前的景象，让兄弟二人刚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爷爷！”
王志泽嘶声喊道。
只见巨兽那庞大巍峨、由黑金晶体构筑的身躯上，正浮现出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
这些裂痕并非来自外部的攻击，而是源于内部。刚刚那一击，融合了祖孙三代最精粹的力量，威力固然毁天灭地，但对于作为“容器”的爷爷来说，负荷也大到了极限。
“滴答。”
一滴黑金色的液体，从裂缝中渗出，滴落在地。
那不是血。
它没有血的腥气，反而散发着一股纯粹到极致的能量波动。液体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那片畸变水晶悄无声息地“同化”成了一小滩不断扭曲的、纯粹的能量光影。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很快，黑金色的“血液”如同雨点般，从巨兽庞大的身躯各处不断渗出、滴落。他的身体，正在从内部开始崩溃、溶解。
“不……不要……”王志涛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泪水混着嘴角的血，一同流下。
巨兽缓缓地、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低下他那颗混沌的头颅，看向兄弟二人。
他那双原本一边漆黑如渊、一边灿金如日的瞳孔，此刻正慢慢变得灰暗、空洞。
那里面属于王志泽的“驾驭”和属于王志涛的“吞噬”正在褪去，属于王山自己的“人性”也如潮水般消退。
王志泽握着玉简，感觉最是清晰。
他能感觉到，那股与他血脉相连、熟悉又温暖的意识，正在飞快地消散。
不是死亡。
而是一种……升华？或者说，是稀释。爷爷的“自我”，正在融入到更宏大、更无垠的存在之中。
就在那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一道模糊的、不含任何言语的意念，跨越了空间的距离，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灵魂。
那意念纯粹得只有一个意思。
守护。
下一秒，巨兽王山的双眼彻底失去了光彩。
“吼……”
一声低沉到不似生物能发出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响起。
咔嚓——！！！
他那庞大的身躯，再也无法维持形态，轰然碎裂！
但没有爆炸，没有血肉横飞。
那庞大的身躯，化作了亿万点黑金色的光点，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喷涌而出。
这些光点没有四散飞溅，而是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壮观无比的光之洪流，主动地、义无反顾地，冲向了这个异次元空间中那些正在不断开裂、蔓延的空间裂缝。
原本濒临崩溃、不断震颤的空间，在被这股光之洪流注入后，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
所有的空间裂缝，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弥合。整个洞穴的法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重新梳理了一遍，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固与稳定。
但，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诡异。
“这……这是……”王志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王志泽失神地跪在地上，手中的玉简却在此时重新亮了起来，散发着温润的光。他感觉到，自己与这片空间的联系，不但没有因为爷爷的“消失”而断绝，反而变得更加紧密、更加……亲切。
仿佛这整个空间，都成了爷爷身体的延伸。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
“爷爷他……他没有死……”
“他成了这片空间。”
远处，那三个幸存的影卫早就吓傻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队长自爆，然后被对方一个更猛的“自爆”给反杀了。现在，那头恐怖的怪物又自己碎掉了。
这是什么见鬼的剧情？
“怪物……怪物完了！快！趁现在，撕开空间，我们走！”
其中一个影卫最先反应过来，他强忍着恐惧，双手飞快结印，一道空间法术的光芒在他掌心亮起。
然而，光芒闪烁了两下，就“噗”的一声，灭了。
“嗯？怎么回事？”
那影卫一愣，不信邪地再次施法。
结果还是一样。
“不行！这里的空间法则……被彻底锁死了！像一整块铁板，根本撕不开！”另一名影卫尝试过后，绝望地喊道。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想走？”
三名影卫猛地回头，只见那个一直负责布阵、看起来最弱的王志泽，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他脸上血泪交织，神情悲恸，但那双眼睛里，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森寒。
“我爷爷用命换来的地方，就是你们的坟墓。”
王志泽缓缓举起手中的黑色玉简。
他甚至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费力地去构建什么大阵。
他只需要一个念头。
“噗通！”
那名刚刚还在尝试撕裂空间的影卫，脚下的水晶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片粘稠的沼泽，他整个人瞬间陷了进去，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惊恐地“咕噜咕噜”冒着泡。
“救……救我！”
另外两人刚想上前，其中一人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违反常理地被一股巨力猛地拽向洞顶，“嘭”的一声，像张贴画一样被死死地拍在了上面，手脚乱蹬，却怎么也下不来。
最后剩下的那名影卫，吓得亡魂皆冒，转身就想跑。
可他刚迈出一步，就感觉体内的法力一阵暴走，像是喝醉了酒的壮汉，在他自己的经脉里横冲直撞。
“啊——！我的……我的法力！”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鼻中都喷出了灵气的光焰。
前后不过几秒钟，三名金丹期的精锐影卫，就以一种极其荒诞可笑的方式，被彻底废掉了。
王志涛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哥……这……这是……”
“是爷爷。”
王志泽轻声回答，声音依旧沙哑。
他能感觉到，一股温和而磅礴的力量，正通过玉简，从这片空间本身，缓缓地流入他和弟弟的体内，修补着他们受损的身体和干涸的灵力。
这是爷爷最后的守护。
也是……他们反击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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