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威武！”张虎看得是热血沸腾，之前的萎靡一扫而空。他感觉自己跟兵主煞神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他用力一跺脚，重新振作精神，对着远方的战场遥遥一指，大吼道：“不行，俺不能光看着！那玩意儿是陛下的护卫，俺也是陛下的先锋！俺才是陛下最锋利的牙！看俺不给它把剩下的腿全卸了！”
说着，他就要操控着泰坦之躯，再次冲入战场。
然而，吴闵的意志，却在此时，轻轻地按住了他。
“别急，张虎。”吴闵的声音，平静地在他脑海中响起，“它要撑不住了。”
吴闵的目光，始终锁定着“收割者”的本体。他不是一个单纯的看客，他是兵主煞神的“大脑”。
兵主煞神提供的是最纯粹的“破坏力”与“吞噬本能”，而吴闵的帝王意志，则是在为这份力量，赋予“目的”与“效率”。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兵主煞神每一次吞噬之后，“收割者”那庞大的生命体中，哪些节点的能量在衰弱，哪些地方的结构在变得不稳定。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猎人，通过坐骑的每一次扑咬，冷静地分析着猎物的状态，等待着那个可以一击致命的，最终的时机。
被兵主煞神重创并吞噬了部分本源的“收割者”，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它，打不过。
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是物理层面，它都被对方克制得死死的。再打下去，它不会是收割这个世界，而是会被这个世界的“捕食者”，给活活吃干抹净。
亿万年的掠食生涯，让它在暴怒与恐惧之下，做出了最决绝，也是最疯狂的判断。
“嗡——”
它那庞大的血肉山峦，突然停止了蠕动。所有延伸出去的触手，全部缩回了体内。
紧接着，它那颗充当头颅的，巨大无比的水晶核心，亮了起来。
不是之前那种混乱的闪烁，而是一种稳定、持续、并且强度在以几何级数攀升的，毁灭性的猩红色光芒。
一股比之前任何攻击都更加恐怖，更加终极的能量波动，开始酝酿。它在压缩，它在凝聚，它在将自己剩余的全部生命，全部本源，全部能量，都灌注到那颗水晶核心之中。
它要自爆。
它要将自己这具承载了整个舰队力量的身体，变成一颗足以将这颗星球，连同周围的空间，都一起炸回混沌的……现实炸弹。
一道充满了怨毒与疯狂的意志，最后一次，响彻了整个世界。
【如果……我无法得到这把通往更高层次的‘钥匙’……】
【那么……谁也别想得到！】
【就让我们，在这片星域的见证下，一同回归最原始的……混沌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颗水晶核心的光芒，达到了顶点。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以它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天空，在破碎。
大地，在哀鸣。
悬浮皇城上的李青璇、阿古拉等人，哪怕有神光护体，也感觉到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名为“终结”的战栗。
这一次，是真的末日。
末日的图景，在所有人眼前展开。
那颗即将引爆的“收割者”核心，如同一颗新生的，充满恶意的太阳，散发出的光芒，不再是能量，而是一种纯粹的“抹除”法则。
光芒所及之处，空间结构正在溶解。京城外围的大地，成片成片地消失，露出了下方漆黑的，通往未知维度的虚空。天空被撕开了一道道巨大的口子，域外星辰的光芒混乱地洒落，与那猩红色的毁灭之光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抽象而又恐怖的末日油画。
就连悬浮在空中的皇城，都在这股力量的余波下剧烈震动，笼罩着它的【大周寰宇社稷阵】光幕，泛起了一圈圈濒临破碎的涟e。
【山河社稷·创灭之炮】还在冷却，无法再次激发。
张虎的泰坦之躯，在这股世界级的崩坏面前，渺小得如同沙砾。他能劈开战舰，却无法阻止空间的坍塌。
李青璇的剑意，能斩断规则，但此刻需要被斩断的“规则”太多，太过庞大，她的力量如同一把小刀，面对着即将崩塌的整座雪山，显得杯水车薪。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力与绝望。
他们赢了战斗，却要输掉整个世界。
然而，在这末日降临的中心，吴闵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他抬起头，感受着整个世界传来的“痛苦”与“哀嚎”，感受着脚下社稷大阵传来的不堪重负的悲鸣。
他的意志，沉入了体内。
兵主煞神正发出一阵阵兴奋而又焦躁的低吼。它能感觉到，前方那场即将到来的能量盛宴，对它而言是大补之物。它有信心在爆炸中存活下来，甚至将那爆炸的能量尽数吞噬。
但是，它背后的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生灵，都会在那之前，化为齑粉。
“你想吃掉它？”吴闵的意志，与兵主煞神交流着。
兵主煞神那颗独眼中，传递出肯定的，毫不掩饰的渴望。
“那就不能让它在这里爆炸。”吴闵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否则，你的‘餐盘’，就没了。”
兵主煞神的渴望，第一次，被理智压制了下去。它似乎理解了吴闵的意思。
吴闵缓缓闭上眼睛，他的心神，在这一刻，超越了皇城，超越了战场，与整个大周，与这颗星球的意志，连接在了一起。
他不再是单纯地从这个世界抽取力量，而是将自己的意志，彻底融入其中。
他感受到了西山龙脉的震颤，感受到了东海之滨的怒涛，感受到了南疆雨林的呼吸，感受到了北境冰原的沉寂。
他感受到了张虎那股不屈的战意，感受到了李青璇那颗通透的剑心，感受到了阿古拉对生命的守护，感受到了云飞扬那如星海般浩瀚的算力。
他甚至感受到了，京城内外，那无数在绝望中，依旧将希望寄托于他的，千千万万子民的祈愿。
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在他心中升起。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巡视天下，敕封神将，改造山川，其最终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创造出一支支强大的军队。
而是要将这整个世界，这片山河，这亿万生灵，都锻造成一个，可以随他心意而动的，统一的，活着的……整体。
“朕，明白了。”
吴闵睁开双眼，那双眸子里，不再仅仅是帝王的威严，更有着如同星辰宇宙般的深邃。
他的声音，不再是通过空气，而是通过大地的脉络，通过天空的云层，通过每一个人的心灵，直接在所有守护者的意志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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