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一道闪电划过，熟睡的慕容奕哼唧了两声，乌止侧身拍着孩子，回眸看到了微怔，随后一脸复杂地看向她。
“皇上去吧。”乌止先一步开口。
嫔妃自戕是大罪不说，康婕妤都拿自己的命做赌注了，乌止想拦着慕容奕也拦不住。
康婕妤那边不知道是真上吊还是假上吊。
要是假上吊。
乌止勾唇，康婕妤越作妖越好，把慕容奕心底最后的情分给作完，她就可以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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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奕冒着大雨，一路快步走到灯火通明，哭声阵阵的拢翠宫。
他心下一紧，脚步蹲在当场，难道康婕妤真的……
慕容奕一时间不敢进去，任由雨水落在地面，溅湿他的鞋面。
“皇上，咱们进去看看娘娘吧。”
李中本想喊康婕妤的，但想到康婕妤毕竟当了那么久的淑妃，这才当了多久的康婕妤人就没了。
万一喊康婕妤再把皇上的愧疚啊怜惜啊给勾起来，那场面多不好看。
拢翠宫中。
康婕妤面色惨白地躺在锦绣大床上，已经是深秋，床上的被褥单薄。
康婕妤一身夏日的华贵衣衫，头上珠翠华贵，颈间青紫的泪痕深深刺痛着慕容奕的眼球。
慕容奕有一刻相信，康婕妤是真的存了死志的，她连死都要漂漂亮亮的。
很多回忆在眼前闪过，慕容奕有心痛，却更多的是愤恨，为何要这么恶毒跋扈。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太医见到慕容奕一脸悲痛，连忙上前道，“皇上，康婕妤被救下来的及时，性命并无大碍。”
听到这句话，慕容奕顿了片刻，反应过来太医上在说什么后忽然长抒一口气，全身绷紧的肌肉在怔忡之后忽然松开。
他这才惊觉后背已经被汗湿。
慕容奕从来没有想过康婕妤会自缢，如此突然确实让慕容奕有些措手不及。
冷静下来之后，慕容奕眯了眯眸子，打量着康婕妤颈间的伤痕，道：“好好医治吧。”
末了，他没再停留。
站在拢翠宫前的台阶上，看着电闪雷鸣的天空，“康婕妤自缢，这件事有谁知道？”
拢翠宫的婢女哆哆嗦嗦，生怕慕容奕怪罪，“奴婢不敢声张，只报给了皇上。”
慕容奕叹息一声：“是个聪明的。”
婢女受宠若惊，不敢相信。
“好好伺候你们主子吧，李中，待康婕妤醒来的时候再来禀报。”
……
慕容奕心事重重地回了鸾极殿。
一身的水汽擦干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上床，从背后抱住乌止的腰肢，仿佛在寻求安慰一样。
乌止没出声，也没挣脱慕容奕的怀抱，但慕容奕还是发现乌止没有睡着。
许久慕容奕才问出声，“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乌止声音有些冷，“康婕妤若是有事，皇上就不会回来了。”
“朕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真存了死志。”
慕容奕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康婕妤。
尽管他觉得康婕妤自缢是有人在幕后指使，但康婕妤自己为了出气也是下了狠心的。
如果他还不给康婕妤解禁，慕容奕害怕康婕妤真的把自己玩死了。
“皇上心软了？”乌止猜出慕容奕心中所想，
慕容奕贴在乌止背上的头抬起来，“她毕竟是老师的独女，二公主的母妃，朕和她十多年的情谊……”
黑夜中，乌止缓缓睁开了眸子，眼底精光闪过。
她当然希望康婕妤出来，康婕妤她才能让康婕妤自寻死路。
不过她在慕容奕面前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既然慕容奕有放了康婕妤的心思，乌止决定借这个机会给慕容奕打预防针。
“皇上听嫔妾一句劝，若是想让康婕妤活着，二公主还有母亲，那就关着康婕妤吧。”
慕容奕皱眉，“枝枝？”
“皇上如今封了四公主为长公主，嫔妾是宸妃，如此显赫必然遭人嫉妒。”乌止顿了一下，
“而康婕妤和嫔妾旧怨已深，到时候不论是康婕妤伤害嫔妾，还是嫔妾被人设计陷害伤害康婕妤，都不是皇上想看到的。
到那时，皇上打算怎么办？”
空气安静下来。
两人仿佛静止的油画，在黑暗中没有任何的声音和动作。
许久慕容奕有些懊恼地咬在乌止的肩头。
他喜欢乌止的聪明，却也痛恨乌止的聪明。
原本他不准备面对的事情，就这样被乌止赤裸裸摆在了眼前。
可他又没办法反驳，因为他知道乌止说得对，并且知道这些事情十有八九会发生。
乌止闷哼了一声，回身踹了慕容奕一脚，这回声音不再是没有情绪，反而是带上了怒意，“皇上试探够了吗？”
“我没有。”慕容心虚地声音都提高了八分。
他是想试探乌止的态度来着。
若是乌止说放了康婕妤，慕容奕反而会怀疑。
现在慕容奕倒是觉得乌止说得是真心话。
可乌止却不乐意了，“皇上，我知道你对康太傅的承诺和康婕妤的感情，那两剑，权当我给香痕报仇了。
可后面，她再对我做出什么事情，或者伤害到珺儿，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乌止这话说得很重，换做一般的嫔妃，慕容奕早就喊一声放肆了。
虽然慕容奕现在没喊，但他的心也不好受。
他刚准备让乌止放过康婕妤的话顿在嘴边，更加痛恨乌止的通透。
“嫔妾身体不舒服，是去偏殿还是太极殿？”
慕容奕当即坐起了身，“你赶我走？”
“嫔妾只是想让皇上一个人想清楚。”
乌止摆出自己的态度。
慕容奕能试探她对康婕妤的态度，来考虑放不放康婕妤出来。
她怎么就不能试探康婕妤在慕容奕心中的位置呢。
况且丑话都说在了前头，慕容奕心里有了个底，等康婕妤死的时候，慕容奕也怨不着自己。
慕容奕翻身下床，披上外袍后踏入碎玉般的雨珠回到太极殿。
直到东方黎明，慕容奕都没有困意。
下了早朝之后，二公主跑来了，在慕容奕面前委屈地掉眼泪，什么话也不说。
慕容奕把二公主抱在了怀中，“璇儿，你母妃在你面前有没有提过宸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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