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蝌听到数额都觉得牙疼。
少年人抬起头狐疑的看向薛蝌。
“怎么，银钱不够。
也可以用货物抵扣。”
薛蝌摇摇头，好奇的问道。
“罚银是否过多？”
边上的少年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领号牌时巡检可告知汝注意事项。
六千两罚银，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两句话的工夫，又要多加一千两罚银。
镇江卫还真是生财有道。
交割了货物，薛蝌带着装柜一脸郁闷的出了港口。
一人十个铜板，这才登上马车。
“咱们这位王提督还真是死要钱。
就看了一眼火炮就罚银五千。
只是质疑了一下，就加了三千两。
我家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薛蝌听他一嘴晋地口音，不由的看了一眼掌柜。
眼里全是对咱们下手还是轻的。
平整的路面超出薛蝌的想象，若不是有骑着战马的将士提醒，仿佛置身于江南州府中。
“镇江卫到了，各位老爷请下车。”
只有简单的壕沟和拒马，这就是如今的镇江卫。
抬头四顾，最显眼的就是一排木屋前，排着队列，不知是习武还是玩耍的孩童。
薛蝌走到赶车的老丈身边，挡住别人的视线将手里的铜板塞给老丈。
“老丈，敢问那里是？”
老丈利索的将铜板塞进怀里，头都没抬的回答道。
“那里是镇江卫南学堂。
提督大人就是好心，连那些异族崽子都一起教授。
全镇江卫就属他们最自在，有吃有喝不说，供应一点也不比军中差。”
老丈卸下马车，牵着马就走。
薛蝌对着掌柜使了眼色，掌柜立马拱手道别了几位同乘一车的商人们，追上薛蝌。
“后生，还跟着老夫作甚。
午时将近，还不去就食。
去晚了，可还要排号！”
薛蝌笑着摇摇头，“不急。
烦请老丈带个路，我这还得去提督府账房将文书交割清楚。
头一次来，也不知何时才能领到银子。”
老丈上下打量一下薛蝌。
“大商？
放心，只要货物入档，库房点验清楚，第二日提督府就会给庄票。”
小心打听着，老丈将马牵到学堂后不远处的马棚。
一把铜板扔到簸箕里，老丈趾高气扬的吩咐道。
“饮水里别忘了放盐！
还有，稻糠不要筛的太干净，都让你们吃了，老夫的马吃什么。”
边上正在铡草的仆妇听到，立马用蹩脚的汉话回道。
“贵人放心，马都喂的精细。
那些稻糠都是喂牛的。”
等离开马棚，老丈这才叹口气。
“都是被骗来的朝鲜族人。
各个持家有方，没有他们想不到的行当。
千万提醒你家船员，切莫找暗娼，抓住必然重罚。”
看到薛蝌疑惑，老丈这才解释道。
“军中医匠发现有人得了脏病。
镇江卫如今各个有钱，有人吃不得苦，想起了这门生意。”
走了里许，建筑这才多了起来，路上行人也是脚步匆忙。
住宅区域划分的十分清楚，看门楼一眼就知道这片住的什么人。
主路边上的木制房屋已经有不少挂上了招牌。
果然最敏感还得是这些商户。
靠近提督府，街边的商铺也变成了砖石材质。
招摇的牌匾无不体现着身后商户的财力。
“这些商家已经拿到提督的手令，码头有自己的仓库，能自己贩卖货物。
小后生要是家底厚，也可以去领份手令。”
“请问老丈，不知该如何领？”
“到提督府质押十万两银子，就能得一份经营五年的许可。
那德州府的梨香白，只一个月，利润不下万两。”
“镇江府如今才多少人，居然如此大利？”
老丈白了一眼薛蝌。
“靠那些泥腿子，两年也别想挣一万两。
军中才是大头，不怕告诉你，有人偷卖给朵颜部，提督府也睁一眼闭一眼。”
“那不是通敌？”
“什么通敌，不过是些酒水罢了。
只要不是军资，谁有工夫管。”
薛蝌听完，一脸的郁闷。
“梨香白经过蒸馏后不是可以预防伤口感染？
如此还不算通敌？”
“朵颜部若是有心，最好将所有的伤患都救治下来。
三方整天跟过家家似的，演戏给谁看！”
到了提督府门口，老丈招招手，站岗的卫兵立马提枪跑了过来。
“刘头。”
老丈摆摆手，“这两位是到账房交割账目的。
登记清楚，带他们过去。
该交代的交代清楚。”
老丈吩咐完，背着手从侧门进了提督府。
“敢问，那位是？”
将士诡异的一笑，请着薛蝌两人进了提督府。
“你问的刘头啊，他是南镇府司千户。”
情报头子，薛家祖上也是替皇家收集海外情报的细作。
薛蝌居然从他身上未感觉到一丝细作的气息。
“镇江卫内只要有军士站岗的位置，普通人必须止步。
若暗中窥视被抓，一律交由南镇府司辽东千户处置。
提督府内若无人陪同不许胡乱走动。
小则性命不保，重则夷三族。
小贾大人！”
贾兰停下脚步，看看薛蝌和薛家掌柜。
“去账房的？”
军士点点头，“正是！
跟着刘头一起来的。”
贾兰点点头，“我带他过去吧！”
军士走后，贾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才问道。
“谁家商队，从何而来！”
薛蝌只能有样学样，拱拱手回答道。
“小贾大人，在下薛蝌。
薛家船队从松江府而来。”
贾兰听完，立马停下脚步，将手里的文书放在一边的矮墙上。
庄重的行了见面礼后，这才开口解释。
“晚辈贾兰，荣国府二房，先父玉字辈贾珠。”
薛蝌面上一喜，立马扶住贾兰的双臂。
“兰哥儿，大姐曾经写信说你在王家求学。
怎么到了辽东？”
说着抬手拍了一下额头，“码头上的少年人可是你的同窗？
难怪各个行事老成，越来都是出自京城秉公学堂。”
“二叔不在江南守孝求学嘛，怎么突然随船队北上？”
“大哥在江南有事，船队第一次来辽东。
加之我对王提督仰慕已久，他更是薛家恩人。
这才特意请缨北上，希望能见到王提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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