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阳的最后几句话，像一把精准的钥匙，轻轻触碰到了马昆城内心最深处。他想到了刚刚离开的程勇，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他也想到了自己和兄弟们连日来的奔波与挫败。
马昆城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他再次摸出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张错综复杂的关系图上，陷入了沉默。他没有立即接受许阳的建议，但那股坚决排斥的态度，似乎悄然松动了一丝缝隙。他意识到，这位新来的支队长，或许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只是来“镀金”的。
而眼前的僵局，也许真的需要一点不一样的“火种”来打破。
马昆城看向许阳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一顾的意味出声问道，“许支，那你的想法......？”
许阳听到马昆城的话语，当下也没有犹豫，直接了当的出声说道，“马支，最近发生在蓉城的连环盗窃案，我仔细研究过了，现在面临的难题，无非就是这些失主的不配合，但是我通过案件的案发地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在许阳说完这番话以后，马昆城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疑惑，只见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出声再次说道，“不寻常的地方？那烦请许支帮我解解惑，我倒想听听许支有什么高见。”
在马昆城说完这句话以后，许阳也并没有卖关子，只见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马支，我查阅了这起连环盗窃案的案卷材料，我发现它们之间有很多相似的共同点，我相信马支也发现了，这些案件里面的失主都似乎是在有意隐藏着什么，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跟我们警方交过底，而且这个‘幽灵’团伙都是有选择性的作案，他们绝不是毫无逻辑的只是挑选高档小区作案的。”
“许支，你的意思是这个‘幽灵’团伙都是有目标有选择的作案，而不是随机挑选的下手目标，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混淆警察的调查视线？”马昆城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但是紧接着马昆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的表情带着几分思索。
许阳看到马昆城似乎是被自己的一番话点醒了而后在认真思考着这段话里面的可行性，许阳随即便悄无声息的从马昆城的办公室里离开了。
许阳并不是那种喜欢故意卖弄关子的人，只是他知道像马昆城这样的老刑警都有着独属于他们自己的那份骄傲，如果自己将一切都挑明了讲，可能事情反而会出现适得其反的效果。
马昆城能够在蓉城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的位置上坐这么久，肯定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的，而许阳自己也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选择在这个时机前来提醒马昆城之前被他忽视掉的一些细节。
许阳办公室的灯光，在深夜的市局大楼里，像一座孤岛。他面前是两台并排的显示器，屏幕上流动着由合成作战中心初步整理出的数据流和视频摘要。
而蔡学军坐在一旁，脸上带着技术工作者特有的、混合着疲惫与兴奋的神情。
“许支，按照您的思路，我们舍弃了‘案发时间点’这个过于狭窄的窗口，将前后时间范围扩大到案发前后各六小时。”蔡学军指着屏幕上一段段被标记出来的视频片段，“重点筛查在多个案发地这个宽泛时间段内，重复出现的非小区常住车辆、以及……特别是这种无牌照或遮挡号牌的摩托车。”
许阳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段模糊的视频上。那是距离第三个案发小区两个路口的一个交通卡口，凌晨三点十七分，一辆无牌黑色摩托车快速驶过，骑手戴着全覆式头盔，身形隐匿在宽大的深色外套里。
“这辆车，”许阳用笔尖点了点屏幕，“在第一个案子的小区外围道路，案发当晚凌晨一点左右出现过；第二个案子，案发前夜十一点，在距离小区一公里外的便利店监控里捕捉到过一闪而过的影子；加上这里……三次，虽然不是严格意义的案发时刻，但关联概率已经远超巧合。”
“我们尝试追踪它的行进路线，但这家伙……像个真正的幽灵。”蔡学军切换着地图，“他极其熟悉监控盲区，专挑老城区的背街小巷钻，轨迹断断续续。”
“再狡猾的狐狸也会留下气味。”许阳身体前倾，目光锐利，“不要只盯着车，看细节。放大他手套、鞋、衣物上的任何可能标识。还有，他虽然规避主干道监控，但不可能完全避开所有社会面监控。发动各派出所，协调街道、商户，把他可能途径区域的所有私人监控、车载记录仪资料，尽可能收集起来！”
“是！”蔡学军感受到许阳话语中的笃定和力量，精神一振。
与此同时，三大队的办公室里烟雾弥漫，气氛却与许阳那里的“科技感”截然不同。马昆城面前的烟灰缸又堆满了，他听着程勇的汇报，眉头紧锁。
“昆城哥，‘老码头’那片我们撒网摸了一遍，生面孔是不少，但符合‘幽灵’那种高智商罪犯特征的，没发现。那家龙虾馆我们也暗访了，生意火爆，人员复杂，伙计换得也勤，没问出什么所以然。”程勇的声音有些沙哑。
马昆城“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他心底知道，许阳提供的线索并非空穴来风，但让他放下身段完全按照技术指引去走，心里那道坎还是过不去。
“城北村那边呢？赃物渠道有没有新动静？”
“暂时没有。‘幽灵’这次得手的东西，好像还没大规模出货，像是在避风头。”程勇顿了顿，试探性地问，“师傅，许支那边……技术队有没有新发现？如果他们能缩小范围，我们的人地面跟进，会不会效率更高？”
马昆城瞥了徒弟一眼，哼了一声：“怎么，你也觉得咱们的老办法不灵了？破案，尤其是这种硬骨头，急不得！靠机器算出来的路子，稳不稳当两说呢！”话虽如此，他语气里的底气却不如以往足了。受伤战友苍白的面容，像一根刺，时时扎在他的心头。
马昆城虽然现在表面还是不服气，但是经过许阳的提醒以后，他已经意识到在侦办这起案件的前期，自己犯了一个明显的错误，陷入了一个办案盲区里面。
而现在经过许阳的提醒，马昆城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及时调整了侦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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