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那边一直没有给段榆时准确的时间。
“医生，您看这些手续都齐全了。”段榆时把文件递过去，声音里难掩急切，“您看我奶奶的手术，具体定在哪天呀？”
医生接过文件翻了两页，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抬头时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小段啊，你先坐。”
段榆时心里咯噔一下，依言坐下。
“是这样，”医生斟酌着开口，“那位专家是从国外专程过来的，行程排得特别满。刚才他助理来电话，说临时接到个紧急会议，得回趟国外处理，这两天肯定是赶不回来了。”
“回国外？那要延到什么时候？”
“他助理说最快也得下周才能回来，具体时间还得等消息。”医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着急，这事儿确实突然，我也正催着呢。你别太慌。”
段榆时心头的狂喜，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凉透了。
他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前不久到账的数字带来的踏实感，此刻竟又变得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段榆时回到出租屋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他往椅子上一瘫，连抬手开灯的力气都快没了。
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可脑子里那根弦还绷着。
他就那么靠着椅背，闭着眼想喘口气，意识像被泡在水里，一点点往下沉，疲惫感涌上来，不知不觉间，他歪着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静得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轻极脆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
像系在猫脖子上的小铃铛，无处可逃的钻进耳朵里。
段榆时的眼皮沉得厉害，他皱了皱眉，以为是自己太累产生了幻觉。
可那声音又响了几下，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
他想睁开眼看看，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任由铃铛声，在黑沉沉的夜里，一圈圈荡开。
铃铛声越来越清晰，像有根线牵着段榆时，他迈开腿，循着声音往前走去。
可脚刚落地，那声音又倏地飘远了些。
“别跑。”
他低声呢喃着，脚步不由得加快，最后索性跑了起来。
出租屋逼仄的空间在恍惚中拉长，墙壁和家具都成了模糊的影子，只有那串铃铛声在雾蒙蒙的前方引路。
他跑得越来越快。
离声音的来源来越来越近。
眼前的身影也从一团朦胧的光晕，慢慢显出轮廓。
瘦高的身形，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
是他无比熟悉的样子。
就在他几乎要追上时，那身影忽然停住了，缓缓转过身来。
段榆时的脚步放缓。
光不知何时漫了进来，照亮了那张脸。
眉眼、鼻梁、下颌线，甚至连嘴角那颗浅浅的痣，都和他自己分毫不差。
那人脖颈间，挂着一颗小巧的银铃。
对面的“自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画面一旋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过后，段榆时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别墅里。
是枝韫囚禁他的地方。
每一寸空气都浸透着令人窒息的掌控欲。
枝韫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猎物般的玩味：“跑了这么久，倒是学会野了。”
屈辱感像藤蔓一样缠上段榆时心头。
他垂着眼，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脱了。”枝韫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当着我的面换，衣柜里有你喜欢的。”
少女笑眯眯的，欣赏他。
声音里透着几分强势和霸道。
温婉的笑容显得格外无害。
等他羞耻的当着她的面换好后。
枝韫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银手铐。
将他困在床边。
少女狠狠的咬了一口男人的唇。
“唔”
段榆时闷哼一声。
浓郁的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开来。
少女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他的唇。
少女的吻，从唇瓣蔓延至下颌，再到颈侧。她指尖的温度分明是微凉的，却烫得他浑身发颤。
银手铐在床栏上轻轻晃动，发出声响。
与他压抑的…
交织在一起。
共奏夜曲。
段榆时闭着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羞耻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底冲撞。
枝韫却像是乐在其中，吻得愈发缠绵，带着点惩罚般的狠戾，又夹杂着说不清的眷恋。
他说不出话。
只能任由枝韫带着他沉沦。
直到天边泛起微白，枝韫才终于松开他。
枝韫忽然低头，一口咬在段榆时线条清晰的脖颈上，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狠意。
男人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吟。
似是难耐，又有纵容。
少女感受到他喉结在滚动，松了松牙关，却没立刻松开。
她细细啃咬男人肌肤的纹理，直到原本光洁的地方被她画下一抹深浅相宜的红痕。
枝韫才终于抬起头。
这时，段榆时感觉到脖颈上，齿尖的触感褪去，温热的舌尖取而代之，轻轻在那片泛红的肌肤上流连，带着湿润的痒意。
忽然。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眼前不是别墅的奢华卧室，没有月光，没有纠缠的身影，只有出租屋昏黄的台灯和桌上散落的账单。
脖颈上空空如也。
刚才梦中残留的触感似乎还在皮肤上游走，带着几分虚幻的灼热。
他抬手抚上颈侧，指尖触到的只有自己温热的皮肤，平整光滑，没有任何红痕。
“呼……”
段榆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远处传来早起环卫工扫地的声音，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原来又是梦。
可那梦境太过清晰，枝韫的气息、银手铐的凉意、脖颈上的刺痛与痒意，都像发生过一样。
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他简单收拾了下出租屋。
清晨的风带着郊区特有的土腥味吹过来。
他住的地方太偏，往公交站去要穿过一条窄窄的小巷，墙皮剥落，堆着半人高的废弃纸箱，常年不见阳光，连流浪猫都很少光顾。
段榆时低着头快步走，运动鞋踩在碎石子路上发出沙沙声，是这条巷子里唯一的动静。
快到巷口时，他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颈就挨了一记重击。
书包掉在地上，饭盒滚出来，米饭撒了一地。
模糊中，他看到巷口停着辆黑色面包车，几个壮汉围了上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动作却利落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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