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庭院上空的云层里，烬幽正以隐匿术笼罩着三人，踏空而立。下方的血腥与惨叫清晰传来，王语嫣微微别过脸，偷偷在笑。
炎璃却饶有兴致地盯着下方，忽然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君无悔，挑眉道：“无悔哥哥，真没看出来你还好这口？盯着人家被折磨看得这么入神，够变态的啊。”
君无悔指尖捻着一枚玉佩，目光落在那片狼藉的青石板上，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左右闲着也是闲着，这等活生生的‘剧目’。反正前往星露之渊还早，还不如看着她们究竟会如何。”
他抬眼瞥了眼炎璃，语气带着几分慵懒：“你以为这世间的刺激是那么好找的？平日里见多了笑脸相迎，偶尔看看这撕破脸皮的狠戾，倒也能醒醒神。”
烬幽始终沉默地立在一旁，周身气息与夜色融为一体，仿佛只是一道没有情绪的影子，唯有在听到“刺激”二字时，眼睫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一炷香的时间刚过，庭院外便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与压抑的哭嚎。三十五道残影裹挟着凌厉的劲风落下，正是那三十五名真元境女修，她们周身元力未散，显然是一路强行押解而来。
紧随其后的，是黑压压的人群，竟真有上千人之多。老的已至耄耋，拄着拐杖被人拖拽，枯瘦的手在空中徒劳地抓挠；少的尚在襁褓，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哭声嘶哑却不敢放声；更多的是中年男女，衣衫被撕扯得破烂，脸上混合着泥土与泪痕，眼神里满是惊恐与茫然，被无形的威压逼得跌跌撞撞往里涌。
“都给我站好！”一名真元境女修厉声呵斥，元力震荡间，庭院里的哭嚎声瞬间低了八度。
人群被强行安排在青石板上跪下，密密麻麻的身影从院门一直排到庭院深处，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连成一片。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地上那滩刺目的血泊，以及血泊中人事不省、下身血肉模糊的青年时，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响起，不少人瞬间面无人色。
“那是……是阿周？”一个白发老妪颤抖着伸出手，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青年的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我的孙儿……怎么会这样……”
“儿啊——！”一个中年妇人猛地挣脱钳制，疯了似的想扑过去，却被真元境女修一道元力扇倒在地，嘴角瞬间溢出血丝。她顾不上疼痛，只是趴在地上哭喊，“你对我儿做了什么？你们这群煞星！不得好死啊——！”
混乱中，一个身着粗布短打的老者被两名女修架着上前，他头发花白，却腰杆笔挺，正是青年那位入元境三层的老祖。当他看清青年被“重塑”的下身，以及那根扔在一旁、沾满血污的黝黑棍子时，瞳孔骤然收缩，周身元力不受控制地暴涨，却被真元境女修冷冷一瞥，瞬间压得溃散。
“你们……欺人太甚！”老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气血翻涌间，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我周家虽非名门，却也世代恪守天宫法度，为何要如此折辱我孙儿，牵连我全族？！”
绿裙女子闻言，捂着嘴咯咯直笑，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青年：“恪守法度？你问问你这好孙儿，方才是怎么对这些女修的？他敢做，就别怕我们敢罚。”
她忽然提高声音，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上千人，语气里满是残忍的快意：“至于牵连？他先前不是说要让你们跟着享福么？今日我们便遂了他的愿，让你们好好瞧瞧，自己疼爱的后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人群中爆发出一片绝望的呜咽，不少人看着青年的惨状，又看看周围女修们冰冷的眼神，终于明白——这场灾难，才刚刚开始。
上空云层里，炎璃看着下方乌泱泱的人群，啧了一声：“这周家倒是人丁兴旺，就是可惜了，要陪着这蠢货一起遭殃。”
君无悔目光落在那名怒极攻心的老祖身上，唇角笑意更深：“人多才热闹。你说，他会不会为了这孙子，拼着死也要动手？”
王语嫣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不会的。”
她目光扫过下方庭院里那些气息沉凝的女修，声音温和却清晰：“你看那庭院中，紫衣女子与绿裙女子皆是灵元境修为，还有其余六位灵元境强者，周遭更有三十五名真元境女修环伺。周家老祖不过入元境三层，连真元境的门槛都未摸到，这般差距，如同蝼蚁撼树。”
“他此刻的愤怒与质问，更多是色厉内荏的挣扎。”王语嫣顿了顿，看着那名老祖强撑着不肯倒下的身影，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真要动手，无异于自取灭亡，连带着这上千族人都会死得更快——他纵是再疼孙子，也不会拿全族的性命做赌注。”
君无悔挑眉看向她：“哦？你倒看得通透。”
“并非通透，只是常理而已。”王语嫣浅浅一笑，“这世间大多人，愤怒归愤怒，却总有比一时血气更重要的东西要顾忌。尤其是这般大家族的掌权者，早已习惯了权衡利弊，怎会为了一个犯下大错的后辈，赔上所有人的性命？”
话音未落，下方果然传来老祖压抑的喘息。他望着周围那些眼神冰冷的女修，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最终化作一声带着无尽屈辱的长叹，佝偻的脊背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炎璃在一旁看得真切，忍不住嗤笑一声：“还真是被你说中了。这老头方才那股子硬气，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君无悔目光在下方上千人的脸上逡巡，唇角笑意愈深：“装，也是一种生存之道。只可惜，今日这场面，装是躲不过去的。”
庭院中的风似乎更冷了些，裹挟着上千人的绝望气息，在夜色里缓缓弥漫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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