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总管连忙上前相拦，捏着鼻子厉声喝道：“哪里来的乞丐？御书房也是你这种人能闯的！”
“本官是荆州刺史，有要事禀报，若是因为你一个阉人耽搁了，本官定不会饶恕你。”
许是苏碧云的药起了作用，此刻的周大人底气十足，他的声音穿透御书房的木门，全都落入了皇帝耳中。
太监也被周大人的话吓了一跳，他连忙揉了揉眼睛，试图从那张憔悴的脸上看出周大人原本的模样。
“都给朕滚进来！”
皇帝本就在气头上，听到外面的吵嚷声后，直接暴喝一声。
顾北辰与周大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直接推门而入。
皇帝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明黄色的龙袍在夕阳的照射下有些晃眼。
在门打开的瞬间，骑兵仓皇而逃。
顾北辰看着那骑兵一眼，凤眸中闪过些许担忧。
也不知陛下会派谁去守乌门关，只是…不管谁去，这场战争都格外难打。
“陛下，荆州刺史有要事禀报。”
顾北辰不在思索那些，单膝跪在地上，声音沉稳如铁。
皇帝猛地转过身，眼中怒火更甚：“顾北辰，你三番几次的进宫，是觉得朕如今还不够忙吗？”
皇帝怎么也没想到，如今消了顾北辰的兵权，他倒是来的更勤了。
转头的瞬间，皇帝的目光扫到了一旁瑟瑟发抖的乞丐。
回想起顾北辰方才的话，皇帝微微拧眉，仔细打量着那乞丐，要是从那杂乱的五官中分辨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周刺史，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模样了？”
他记得，周大人可是前些年的探花郎，因美貌着称，虽然一把年纪了，周大人却极其好脸面，总是把胡子修的干干净净。
周大人扑通一声跪倒，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颤颤巍巍的说道：“陛下，老臣无能，荆州突然爆发瘟疫，城内处处失守，已经死了上万人了…”
此话一出，顾北辰与皇帝皆是一惊，御书房内霎时死寂。
“难怪…”
顾北辰却在这一刻，想明白了成王世子的瘟疫是从何处染上的。
一定是王府内的某个下人，途经了荆州。
皇帝本就提着的心，彻底落不回去了。
他踉跄两步，大手扶在了龙案上，这才勉强撑住自己的身子。
“好端端的荆州怎么会爆发瘟疫呢？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为什么朕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周大人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里满是委屈：“老臣早在一月前上过奏折，却一直没得到回信，知道三天前，就连荆州城内也失守了，老臣实在没了法子，这才骑马入京，谁曾想半路有人偷袭，护送老臣的侍卫都死了，唯有老臣留着一口气，一路乞讨入京！”
听了周大人的话，顾北辰眉头紧锁。
奏折没有传到皇帝手中，他亲自入京，又险些被人杀掉，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操控。
皇帝也想到了此处，搭在龙案上的那只手，无意的敲打着。
“陛下，您快派人前去荆州赈压瘟疫吧，再这样下去，恐怕毗邻的济州也会遭殃，济州可是产粮重地，年关时本就发了雪灾，若是再闹上一场瘟疫，恐怕连军中的补给都凑不出来了！”
此话一出，似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皇帝猛地拍在龙案上，眼中怒意更胜。
他抬起头，在御书房内环视一周后，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顾北辰身上。
察觉到他的视线，顾北辰心中隐隐不安。
“顾爱卿，你夫人医术精湛，是神医的亲传弟子，若是由她前往荆州治理瘟疫，想必不出数月，便能传来好消息，不如…”
听了这话，顾北辰心头一紧，不等皇帝说完便沉声打断：“陛下，臣妻怀有身孕，荆州瘟疫恒生，不宜让她前去，不如让宫中的太医去。”
周大人也在一旁附和：“世子夫人本就是女子，女子体弱，这次的瘟疫不同寻常，男子沾染上，还能挺上三日，但凡是感染上瘟疫的女子，甚至用不了一个晚上，便会高烧而死…”
听到周大人的话，顾北辰眸色微颤，暗自攥紧了拳头。
今日就是拼了性命，他也绝不能让卿卿去送死。
正在此时，据说房外传来宇文照的声音。
宇文照一瘸一拐的走进殿中，瞧见顾北辰也在这儿，眼中闪过一丝防备。
“陛下，臣虽然受了伤，但也能胜任统帅一职，臣一定能拿下乌门关！”
宇文照硬气的保证着，却没有发现，皇帝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顾北辰没心思理会宇文照，直接朝着皇帝说道：“荆州疫情凶猛，臣妻又是孕妇，若有不测…”
“瘟疫！”
宇文照犹如惊弓之鸟般，听到这两个字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皇帝烦闷的抬起头，不悦的朝他瞪了一眼。
这般窝囊的人，真的能行兵打仗吗？
“你是周刺史？原来是荆州爆发了瘟疫！”
看到顾北辰身旁的那个乞丐，宇文照恍然大悟的说着。
“你早就知道瘟疫的事了？”皇帝紧锁着眉头，神情凝重的朝宇文照问道。
宇文照连忙摇头，想起皇帝方才说过的话，神情大骇：“陛下不能派苏碧云去荆州！”
闻听此言，皇帝龙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连你也要忤逆朕的意思！”
察觉到皇帝有杀气的目光，宇文照连忙低下头，眼下能救李永昌的，恐怕也只有苏碧云了。
若苏碧云前往荆州出了什么意外，李永昌也难活下来！
“陛下，臣绝不会让臣妻以身犯险的。”
顾北辰声音干脆，毫不畏惧皇帝的怒意。
瞧见他这副模样，皇帝气的不行，疾言厉色的吼道：“顾北辰，你是要抗旨吗？”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周大人不敢言语，却见顾北辰脊背挺得笔直，眼中锋芒毕露：“倘若陛下执意让臣妻涉险，臣宁愿抗旨。”
听了这话，周大人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他小步上前，扯了扯顾北辰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
跪在一旁的宇文照不由在心中暗自佩服，顾北辰的胆量，的确在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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