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约定的时辰如同催命的鬼符，一分一秒地逼近。
工坊角落里，柳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心惊胆战！怀里那个沉甸甸的、装着“垃圾”的破布袋，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手心全是冷汗！
她几乎一夜没合眼，脑子里全是林辰那个混蛋的威胁，还有那些让她脸红心跳又恐惧万分的“擦边球”话语！
【他…他看到这些连狗都嫌弃的矿渣，会不会当场发飙？会不会……真的用那些‘不太友好’的方式来‘帮’我？】
她越想越怕！小脸煞白，嘴唇都快被自己咬出血了！
周围的学徒似乎也察觉到她的魂不守舍，好几次有人想过来搭话，都被她慌乱地、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开了。她现在只想赶紧把这颗“定时炸弹”交出去，然后……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就在她快要被自己脑补的恐怖后果逼疯的时候——
那个熟悉得让她骨头发寒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工坊门口。
林辰还是那副吊儿郎当、谁也看不上的屌样，双手插在裤兜里（如果他那破衣服有兜的话），慢悠悠地晃了进来。但他那双看似随意的眼睛，却像两把锋利的钩子，第一时间就精准无比地勾住了角落里那个快要缩成一团的、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
柳青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了冰窟！她下意识地死死抱紧了怀里的布袋！
林辰径直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用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提醒她“该交作业了”的语气开口：
“时间到了。”
“东西呢？”
他的声音不高，平平淡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柳青几乎喘不过气来！
柳青的手心瞬间全是冷汗！她颤抖着，如同上刑场般，哆哆嗦嗦地将那个沉甸甸的、看起来就很廉价的破布袋递了过去，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和一丝近乎绝望的哀求：
“林……林师兄……我……我弄来了……”
“但是……城里的矿石实在太贵了，我……我没钱……真的买不起好的……我跑遍了整个西市，就…就只能找到这些……品质…可能…很差很差……是…是矿渣……”
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林辰的眼睛！语无伦次！像个等待宣判的死刑犯！把昨天晚上的艰辛和绝望一股脑儿地往外倒：“不过分量应该是够的……这些是我能找到的全部了……我…我真的尽力了……求求你……”
林辰没说话，也没看她那张写满了哀求和恐惧的小脸。他只是伸出手，面无表情地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还带着柳青手心汗渍和体温的破布袋，随手掂了掂分量。
“哗啦——”
他极其随意地解开袋口，往里面瞥了一眼。
袋子里，一堆黑乎乎、拳头大小、表面粗糙不堪、还混着大量杂质的玩意儿（赤阳石矿渣），和一堆灰白色、夹杂着泥土和碎石、看着就跟路边沙子没两样的玩意儿（月痕沙粗砂），就这么刺眼地躺在那里！
垃圾！
彻头彻尾的！连垃圾回收站大爷都嫌弃的！真正意义上的垃圾！
林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虽然他早就预料到以柳青这小丫头的本事和财力，弄不来什么好货色，但……这也太他妈垃圾了吧？！ 简直比他前世宗门里喂灵兽吃的磨牙石都不如！
柳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停止跳动！
【完了！他皱眉头了！他不满意！他肯定要发火了！他要怎么惩罚我？！怎么办？！怎么办？！】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
然而！
出乎她意料！林辰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暴怒！也没有立刻嘲讽或者威胁！
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极其嫌弃地从袋子里捏起一块最小的、黑不溜秋的赤阳石矿渣，凑到眼前，又极其嫌弃地扔了回去，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深邃得让人看不透的眼睛，直勾勾地！ 落在了柳青那张因为极度恐惧而毫无血色、却更显楚楚可怜的小脸上。
他沉默了几秒钟。
就在柳青快要被这死寂的沉默逼疯的时候！
他忽然！极其缓慢地、一字一顿地、用一种仿佛在陈述某种天地至理的、平淡到诡异的语气开口了：
“垃圾……”
柳青浑身猛地一颤！眼泪差点当场就飙出来！
果然！他还是嫌弃了！他觉得这些是垃圾！那她……她这个辛辛苦苦弄来垃圾的人……在他眼里又算什么？！
“……有时候，” 林辰的目光依旧死死锁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古怪的、让人完全捉摸不透的、甚至有点……冰冷的笑意？
“……也能变废为宝。”
“而废物嘛……”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手术刀！将柳青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解剖”了一遍！最后停在她那双因为屈辱和恐惧而瞪得溜圆、水汽氤氲的眸子上！
“……有时候，”
他拖长了声音，语气暧昧不明，带着一种足以让人心胆俱裂的冰冷和……玩味？
“……也能……派上大用场。”
轰——！！！
柳青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一片空白！
垃圾……废物……
他是在说这些矿渣……还是在说……我？！
强烈的羞辱感！混合着那句“也能派上大用场”带来的、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绝望的恐惧感！瞬间将她击垮！她浑身冰冷！手脚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在他眼里……我果然……只是个可以随意利用、随意丢弃的……废物吗？！】
看着柳青那副失魂落魄、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掉的样子，林辰似乎终于满意了。
他收回目光，将那个装着“垃圾”的布袋随意地往工作台上一扔，仿佛扔掉了一袋真正的垃圾。
然后，他才用一种极其平淡、极其冷漠、仿佛在吩咐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的语气，对柳青说道：
“行了。”
“东西留下。”
“你可以滚了。”
柳青浑身一震！如蒙大赦！又像是被这句话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也顾不上什么仪态！转身！几乎是连滚爬带地！逃离了这个让她感到窒息和绝望的地方！那背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林辰看着她狼狈逃窜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他才缓缓转过身，看向工作台上那袋连狗都嫌弃的“垃圾矿渣”。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和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专注！和一种……如同看到了绝世璞玉般的、炽热到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光芒！
【赤阳石……月痕沙……虽然是最最低等的垃圾货色……】
【但……足够了！】
【有了这两个引子，再加上那块宝贝疙瘩……】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如同猎手锁定猎物般的弧度。
【老子照样能给你们这帮土鳖……玩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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