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鼎倒计时停在【苏醒剩余：10年】的第七日，昆仑山飘下了第一场黑雪。
那不是真正的雪，而是细密的灰烬，带着金属燃烧后的刺鼻气味。灰烬所落之处，草木枯败，岩石蚀刻出蜂窝状的孔洞。
寒山书院的弟子们撑起灵力护罩，看着护罩在灰烬侵蚀下发出“滋滋”的哀鸣。
“是魔神苏醒的前兆。”文谦站在书院最高的飞檐上，手中罗盘已彻底失灵，指针疯转如轮，“天地灵气正在被污染。”
他身后，几位长老面色惨白。更让他们恐惧的是——所有与昆仑方向有关的传讯符箓全部失效，最后传回的影像碎片里，有青铜巨构正破土而出。
“必须有人去查探。”文谦转身，目光扫过疲惫的弟子们，“但此行十死无生...”
“我去。”声音来自角落。陆九霄缓缓走出，胸膛的九州鼎发出微光。他的右臂完全青铜化，左眼则倒映出昆仑方向的异常能量流，“我能感觉到...那里有东西在召唤鼎。”
“师叔不可！”有弟子急道，“您如今是镇鼎之身，万一...”
“正因为是镇鼎之身，才必须去。”陆九霄抬手，青铜指尖划过空中，留下数据流光的轨迹，“魔神若提前苏醒，第一个要摧毁的就是九州鼎。”
最终议定：文谦率十名精锐弟子随行，携带寒山书院镇院之宝“山河砚”——此砚能短暂镇压地脉紊乱。
临行前，文谦独自来到藏书阁密室。这里藏着谢明远留下的最后手札。他咬破手指，以血激活手札隐藏页。上面只有潦草一行字：
【昆仑非山，扉启之时，方见真实】
越靠近昆仑，环境越诡异。
本该冰雪覆盖的山脉，此刻裸露着青铜色的岩体。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金属尘埃，吸入后令人产生幻觉。一名弟子突然挥剑砍向同门，嘶吼着“青铜人在抓我”，直到被文谦打晕。
“灵气污染已侵入神智。”文谦将山河砚置于地面，砚中墨汁自动绘出净化阵图，“只能撑半个时辰。”
陆九霄却恍若未闻。他的青铜右臂正与某种频率共振，左眼通幽瞳穿透山体，看到地底深处巨大的齿轮结构正在转动。
“这不是山...”他突然道，“是某种...机器。”
话音未落，地面剧烈震动！前方山脊裂开巨缝，一座青铜宫殿破土而出。殿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闪烁的幽蓝光芒。
弟子们紧张地结阵。却见陆九霄径直走向殿门，九州鼎在他胸口发出嗡鸣。
“师叔小心！”文谦提醒。
“无妨。”陆九霄抬手触摸殿门。青铜右臂与门上的纹路完美契合，“它在欢迎我。”
殿内景象让所有人窒息。
无数青铜柱林立，每根柱内都浸泡着生物标本：有龙族、狐妖、人族...甚至还有长着羽翼的未知种族。柱间漂浮着光屏，显示着基因序列和能量数据。
“这是...生物实验室？”文谦震惊。
“是农场。”陆九霄冰冷道，“养殖各种'食材'的地方。”
最深处，他们看到了初代阁主。
或者说，初代阁主的“本体”——一具浸泡在巨大培养舱中的机械躯体，胸口跳动着青铜心脏。舱外连接着无数管线，延伸至宫殿各个角落。
“终于来了...”培养舱发出电子音，“我的继承者。”
陆九霄的九州鼎剧烈震动：“你不是谢渊。”
“当然不是。”机械音带着讥讽，“谢渊只是第一个成功容器。而我...是管理员零号。”
光屏闪动，展示出恐怖真相：昆仑山实为一艘坠毁的星际方舟，谢渊是方舟最后的管理员。为修复方舟，他启动“创世计划”，将本星球原生生物改造为能量源...
“魔神呢？”文谦厉声问。
“魔神？”机械音大笑，“那不过是能源收集系统故障产生的异常程序！它把收集对象当成了'祭品'！”
所有神话传说瞬间崩塌。所谓魔神、修仙、飞升...全是系统故障引发的认知扭曲！
“那九州鼎...”陆九霄按住胸口。
“是能源核心控制器。”机械音道，“你体内的鼎，本该用来关闭异常程序。但现在...”
培养舱突然打开！机械躯体走出，胸口青铜心脏发出强光：“现在它归我了！”
恐怖吸力从心脏传出，陆九霄体内的九州鼎竟被强行拉扯！
“休想！”文谦抛出山河砚。砚中墨汁化作锁链缠向机械体。
其他弟子结阵攻击，却都被无形屏障弹开。
“没用的。”机械体轻笑，“你们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它突然抬手，所有培养舱同时开启！里面的生物标本睁开眼睛，化作杀戮机器扑来！
混战中，陆九霄艰难抵抗着吸力。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对文喊：“山河砚！砸向地面！”
文谦虽不解，仍照做。砚台砸碎瞬间，墨汁渗入地缝——那下面竟是方舟的主控线路！
整个宫殿剧烈震动，屏障消失。机械体动作一滞：“你怎会知道...”
“因为谢明远猜到了。”陆九霄青铜右臂插入地面，强行接入主控系统，“他留下的手札里藏着后门密码！”
系统权限开始转移。机械体暴怒地扑来，却被弟子们拼死拦住。
“快！”文谦口吐鲜血，“我们撑不了多久！”
陆九霄疯狂浏览着系统信息。终于找到目标：【异常程序清除协议】。但启动需要代价——九州鼎将彻底融入方舟，而他作为载体...
“师叔！”有弟子惨叫，“王师弟他...”
陆九霄回头，看见最小的弟子被机械臂贯穿，仍死死抱着机械体的腿。
没有犹豫了。
他启动协议。
九州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彻底融入他身体。数据流冲刷着每个细胞，痛苦远超抽魂炼魄。
机械体发出绝望嘶吼：“不！你不能...”
声音戛然而止。所有培养舱同步关闭，杀戮机器瘫倒在地。机械体胸口的青铜心脏碎裂，露出里面跳动的光团——那才是真正的管理员零号。
“你会后悔的...”光团逐渐消散，“清除协议会连这个世界一起...”
震动突然停止。宫殿陷入死寂。
幸存的弟子搀扶着站起，却发现陆九霄一动不动。他的身体大半已青铜化，左眼的数据流渐渐熄灭。
“师叔？”文谦轻声呼唤。
陆九霄缓缓抬头，声音机械而空洞：“协议完成。异常程序清除率91.7%。”
他顿了顿，补充道：“剩余8.3%已逃逸至...现代时空。”
众人尚未消化这个消息，整个宫殿突然响起警报：
【警告：方舟能源不足。启动最终方案：吞噬当前世界补充能源】
大地震动比之前更烈！昆仑山脉开始解体，露出底下巨大的金属船体。船体两侧张开无数吸管，开始疯狂抽取天地灵气！
“它要把这个世界当燃料！”文谦绝望道。
陆九霄却突然动了。他走向主控台，青铜右臂接入。
“你做什么？”文谦急问。
“修改最终方案。”陆九霄眼中闪过最后一丝人性，“用我的身体...作为替代能源。”
九州鼎从他胸口浮现，开始逆向旋转。他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化为光点，被鼎吸收。
“不！”文谦想去阻止，却被能量场弹开。
“告诉红袖...”陆九霄最后的声音消散在风中，“...莫失莫忘...”
九州鼎彻底吞噬了他，然后爆发出超新星般的光芒！光芒过处，方舟吸管纷纷断裂，船体重新沉入地底。
当一切平息，昆仑山脉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文谦手中多了一物——那是陆九霄最后凝聚出的微型九州鼎模型，底部刻着一行小字：
【十年之约，现代再续】
远处雪山之巅，一道细微的时空裂隙悄然张开。裂隙那端，隐约可见高楼大厦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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