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贵妃眼前一亮，也顾不上看手里的词了：“哎，你说的有道理哈，从前静...她非说什么那些畜牲会伤害到大皇子，弄得满宫都不让养了，如今陛下虽然没明说，但是明昭仪那都养了，本宫凭什么不能养，银杏，你去，明日就让内务府赶紧挑些好看的，活泼的。”
姜初夏笑容有些尴尬，犹豫了下，还是没开口，银杏却顾不得别的，小声道：“娘娘，陛下没明说，那我们总要去问问陛下的呀。”
玉贵妃的笑容一下子沉了下来，满脸都是不情愿。
姜初夏有些好奇；“你，你们到底是......”
玉贵妃不屑的笑了声：“没怎么，不过是这宫里最最寻常的事情，失宠了呗。”
见姜初夏表情复杂，玉贵妃冷笑着道：“意外么？恩宠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把自己的荣辱都靠在别人的一念之间，他喜欢我，我就是贵妃，他不喜欢了，我又是什么？从前我没办法，所以我很慌，我总是会担忧他不喜欢我了，然后卑微的对着他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如今倒觉得，我一开始就错了。”
“错了？进宫是错吗？”姜初夏淡淡的说着，玉贵妃只觉得她话里还有些别的意思：“这么说倒也不算错，毕竟我还是贵妃，家里也有了些体面。”
姜初夏垂眼淡淡的笑着：“是啊，哪有什么对错，只要得到了想要的，就不算错。”
“虽然是以自由为代价，但是值不值得，自己想清楚就是了，对吧？”
这话听得姜初夏一愣，眼前的茶盏中飘起淡淡的热气，恰好挡住玉贵妃试探的眼神。
学完了调子，姜初夏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侧殿门口的大皇子，他小小的身影坐在台阶上，双手托着脸，从前肉肉的脸如今竟这么削瘦。
刺眼的太阳落在他身上，又被头顶的油纸伞遮去。
身后的宫人急的满头大汗，弯着腰不停的说着话，大皇子却置若罔闻，依旧倔强的坐着。
玉贵妃从姜初夏身后走出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郁闷的叹了声：“你说我该怎么办？”
姜初夏没说话，只伸出手拉着玉贵妃一起走过去。
她坐到大皇子身侧温柔的开口：“晨儿在看什么？”
大皇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继续盯着前方发呆。
玉贵妃有些紧张的扯了扯姜初夏。
“没事，我就和他随便聊聊。”
她示意玉贵妃放心，又挪了挪身子，离大皇子更近了些：“晨儿是不是想见你父皇呀？”
大皇子放下手，慢慢转过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如果晨儿想见父皇的话，你要和玉娘娘说，玉娘娘带你去见父皇，好吗，还有以后你想做任何事，都要直接告诉玉娘娘，玉娘娘都会帮你的，”她见大皇子的表情逐渐缓和，赶忙将玉贵妃拉过来：“对吧，玉娘娘？”
玉贵妃赶忙蹲下来笑着对大皇子说：“对，对，晨儿只要说出来，玉娘娘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帮晨儿的。”
大皇子看向玉贵妃，又看看姜初夏，他眼神中满是惶恐，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
“我，我想见父皇，昨日没见到。”低闷的声音从他口中嗫嚅着说出来。
玉贵妃急忙拉着他的手点头：“好，玉娘娘带你去见你父皇，但是你要先吃点饭，不然你没了力气，像昨日那样又昏倒了，就又见不到父皇了。”
大皇子低着头，看着那双拉着自己的手，他瘪着嘴，吧嗒吧嗒的眨着眼睛，豆大的泪水顺着他的睫毛落下。
玉贵妃看着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眼泪，也瞬间红了眼眶，她一把抱住大皇子，哽咽着道：“哭吧，晨儿都哭出来，就好了，以后玉娘娘疼你，再也不会让晨儿一个人了，往后晨儿和玉娘娘永远都不分开。”
大皇子被她搂在怀里也没有动，只是维持原样，泪水却已经浸湿了玉贵妃的袖口。
姜初夏向后躲了两步，只觉得心里揪心的疼，大皇子竟然连哭都不出声音，她在想，从前的日子里，他一个人在黑夜里又哭过多少次呢？
玉贵妃小声的哼着姜初夏刚教她的调子，词她还没记住，只能轻轻的哼着曲子，果然怀中颤抖的人渐渐平息下来。
“昨日给晨儿哼曲的也是玉娘娘吗？”大皇子闷闷的问。
玉贵妃嘴里的调子戛然而止，她缓缓的松开手，看着大皇子认真的表情，却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姜初夏急忙笑着凑过来：“对呀，就是玉娘娘唱的，后来太医说你没事了，也是玉娘娘抱着你回来的。”
大皇子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脸，然后从玉贵妃怀中退出来，他站起身平静的说：“玉娘娘，我们什么时候去见父皇？”
玉贵妃本来有些慌乱，这会赶忙站起身：“现在就去！”
姜初夏有些无奈的转过头笑笑，然后指了指她袖子的污渍，还有刚刚蹲下去，裙摆处在地面上沾到的污渍：“玉娘娘衣裳脏了，换件衣裳就去，晨儿先去吃点东西，好吗？”
大皇子也不犹豫，转身就跑回了侧殿。
“行啦，贵妃娘娘，那臣妾告退了。”姜初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
玉贵妃感激的冲她笑着：“今日谢谢你了。”
出了承乾宫，姜初夏却高兴不起来，看看天，又看看地，只觉得心里闷的她也想放声哭一场。
“绿云，你说安安也会这样吧，虽然他比大皇子大了很多，但总归也是孩子，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该多害怕啊。”
绿云扶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只希望她能有个支撑：“那娘娘下次去看他的时候，要不要见见他？”
她忽然停住脚，站在原地愣了会，又苦笑着摇头：“算了算了，相见就会有期待，期待落空才是绝望，我希望有一日，我们是自由的，像从前那样再不受约束。”
绿云眼中已经浸满了泪水，却还是笑着扬起唇角：“你一定会的，一定会有那一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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