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圣殿的玉阶被血染红时，叶辰的裂穹刀正卡在蚀骨的青铜面具缝隙里。
面具下的眼睛淬着毒般盯着他，蚀骨的骨爪穿透了叶辰的左肩，黑红色的魔气顺着伤口往心脏爬，像无数条小蛇在啃噬血肉。“放弃吧，叶辰。”蚀骨的声音从面具深处挤出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神墟的核心已被我炸毁三成，青羽的魂火灭了一半，你守不住的。”
叶辰没说话，只是猛地旋动刀柄。裂穹刀的锯齿在面具上撕开道裂口，露出底下那张布满疤痕的脸——那是张被魔气侵蚀得面目全非的脸，唯独左眼眉骨处，有个极淡的青羽印记，像被刻意磨去，却仍残留着痕迹。
“你也是青羽人。”叶辰的声音嘶哑，左肩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死死盯着那个印记，“是当年被放逐的旁支？”
蚀骨的动作猛地僵住，骨爪上的魔气瞬间暴涨：“闭嘴！”他像被踩了尾巴的野兽，疯狂撕扯着叶辰的伤口，“我早就不是青羽人！这个腐朽的圣殿，这群守着破规矩等死的废物，早就该被碾碎！”
圣殿穹顶的星图正在崩塌，玉石碎片如雨般落下。青羽的修士们在殿外浴血奋战，星穹阁的援军迟迟未到——他们被蚀骨的伏兵拖在了半路，此刻能依靠的，只有圣殿里这最后一道防线，和叶辰手中的裂穹刀。
“碾碎？”叶辰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涌出，却笑得比星辰还亮，“你炸得毁神墟的墙，烧得掉青羽的典籍，可你灭不了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他猛地抽出被面具卡住的裂穹刀，不顾蚀骨的骨爪再次刺来，反手将刀插进地面。
嗡——
青羽圣殿的地基突然亮起，那些被血浸透的玉阶下，竟藏着无数青羽符文。这是玄老临终前布下的最后杀招——“烬灭阵”，以圣殿为引，燃烧所有残存的灵力，与入侵者同归于尽。
“你疯了！”蚀骨看着符文亮起的瞬间，终于露出了恐惧，“这样你也会死！”
“总好过让你拿着青羽的骨血去喂魔气。”叶辰的胸口星图印记亮起，神墟残存的魂火顺着符文流遍圣殿，那些倒下的青羽修士尸体旁，竟燃起了幽蓝的火焰，“你看，他们都没退。”
火焰中，玄老的虚影缓缓站起，拄着蛇纹拐杖，像生前那样平静地看着蚀骨：“当年放你离开，是想让你看看外面的天地，不是让你回来拆家的。”
蚀骨的骨爪开始颤抖，青铜面具在魂火的灼烧下发出噼啪声响：“我没错！是他们逼我的！他们说我血脉不纯，不让我进圣殿，不让我碰星图……”
“那你看看这个。”叶辰忍着剧痛，从怀中掏出块玉佩——那是从蚀骨炸毁的核心区找到的，玉佩上刻着“青羽旁支，同属一家”，落款是三百年前的青羽族长，“他们早就认你了，只是你被魔气迷了眼，没看到。”
玉佩在魂火中发出柔和的光，蚀骨的面具“哐当”碎裂，露出的左眼里滚下两行黑泪。他的骨爪停在叶辰心口前，魔气与魂火在他体内疯狂冲撞，发出痛苦的嘶吼。
“晚了……都晚了……”蚀骨看着崩塌的穹顶，看着那些燃烧的魂火，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是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早该懂的。”
他猛地拔下刺入叶辰左肩的骨爪，转身冲向圣殿深处——那里是神墟最后的能量核心，也是蚀骨布下的终极杀阵。“叶辰，帮我告诉青羽……对不起……”
爆炸声震耳欲聋，核心区的光芒淹没了一切。叶辰被气浪掀飞，撞在残破的星图台上，看着蚀骨的身影在白光中消散，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那个青羽印记在蚀骨眉骨上亮了一下，像颗迟来的流星。
烬灭阵的光芒渐渐平息，圣殿的废墟上，竟有新的嫩芽从石缝里钻出来。叶辰捂着流血的左肩，看着那些嫩芽，突然明白玄老说的“玉碎”——不是毁灭，是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护住那份不能玷污的干净。
远处传来星穹阁援军的号角，叶辰却没有动。他坐在星图台的废墟上，裂穹刀插在身边，刀身映出他染血的脸。胸口的星图印记还在发烫，像是在告诉他，青羽的故事还没结束。
后来，青羽人在圣殿的废墟上重建家园，把叶辰的故事刻在新的玉阶上。有人问他，当时明知会玉石俱焚，为什么还要启动烬灭阵。
叶辰只是指着阶下的新芽，那里的土壤里，混着青羽修士的血、蚀骨的残魂，还有无数不愿屈服的骨气。
“因为有些东西，比命金贵。”他的裂穹刀在阳光下闪着光，“碎了，也是块干净的玉；要是变成瓦砾，连发芽的地方都没了。”
风吹过重建的圣殿，檐角的青羽风铃轻轻作响，像无数个声音在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不是决绝，是一个族群刻在骨子里的，最后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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