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铜镜被高举的时候，方析愣神了一下，那些鬼手无惧空中飘散的怨鬼，在抓住后硬生生的往镜子里拖。
这种法器是方家世世代代都无法匹敌的。
太强悍且流氓了，根本不讲道理。
一只鬼被抓，其余的也不敢上来比拼，那只瞬杀鬼也像是有智慧一样躲在其中没有露面。
易言趁机往里走，边走还边喊：“跟我走！”
她踏上台的那刻，无视还有人在方析身边，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往外带。
遇到不死心的怨魂想上前也被易言的铜镜给吓得后退连连。
“你这是……”靠近了才看见易言衣服上透出了血色，还有手腕上隐约可见的淤青。
方析的脸色当即变得不好起来，“你遇到了什么事?”
“这个等下再说。”易言看向自己伤口，这点疼她还是忍得住，先逃出这片危险地再说。
方析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跟了上来，父子俩默契的任由易言进行保护脱离这片会场。
门口的狼藉一片，还有被丢出去的盒子旁还有血色的痕迹，方析直觉跟易言有关。
这些盒子的棱角砸到人的身上轻则出现淤青，重则那些刚好可以划破人的皮肤。
易言走得并不快，她在带着方析没几步路开始喘气起来，身后情况又不容乐观。
“……方析，你能不能起点作用。”
察觉到自己身体又要复发，她只能咬牙把这项任务再交还给方析。
“你不是道士吗？快起点作用啊！”她用手掐着自己脖颈把那肺部积压上来的血努力咽下去。
方析连忙扶住她的身体担忧道：“这个情况有点特殊，好几只怨魂的怨气太重，我们实在没有准备。”
他说着看向跟在身后的父亲。
方成世同样以打量的目光看向易言，“这孩子是怎么了？跑两步路就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她身上带着诅咒又引发了病变，不能剧烈运动。”
“……”
要不是血堵住了喉咙，她真想问方析什么时候调查得这么清楚。
诅咒的事她不意外，但病变这事似乎没有提起过。
“那把刚才那面镜子交出来给我们应付一下，我看那些鬼魂很怕它的样子。”
方成世在说话的时候从口袋扔出一张符纸逼退跟过来的怨魂，但这也只是暂时的，鬼气在上方蔓延得很快，他们再不采取措施就会被怨魂团团包围。
易言没有听从他的提议而是紧紧的捏着铜镜，除了发小和老妈，她依旧难以信任外人。
“不行，这个铜镜只有我能使用。”这个谎她撒了。
倒是方成世当了真，也真以为只有易言才能用。
——难道这镜子只有程道婆的血亲才能使用?
他若有所思的想着。
“那怎么办，我看你一副要昏迷的样子。”
“死不了，我还能行。”
易言实在忍不住的将血吐了出来，血腥味如同抛洒给鬼魂的兴奋剂，刚被打退又卷土重来。
她再度举起铜镜，从中出来的鬼手无限延长前去抓捕鬼魂。
而她在那些鬼魂里再次看见了那双眼睛，以及听见了那句：“背叛者。”
幽怨的声音像在阐述易言的错误。
随后易言缓缓放下了手，“方析……告诉我会场里发生了什么?”
“你被鬼魂给蛊惑了。”他斩钉截铁道。
会场里的事他是没打算瞒着易言，前提条件是这些鬼魂没有脱离容器。
原本进行得好好的，哪知道那只瞬杀鬼就藏在会场里，先是把它杀的人从天花板扔了下来，又将容器打碎释放出其他鬼魂来。
这些鬼魂脱离了控制，再由不得他能解释得了的。
“对，我们先走，这里也不是可以解释的地方”
方成世大步走在前面，让自己儿子拥着人跟上。
易言沉浸在那双憎恨的眼里无法自拔，她应该是见过的才对，并且时间并不长。
想要从电梯里走的方家父子发现电梯已经停止了运行，包括接连暗下来的灯，一切都表明这里逐步被鬼魂占据了主导。
世界开始颠倒，空间也晃荡如同水波纹散开，属于鬼魂的幻境笼罩住整个酒店。
等到再次清晰看见面前时却看不清身边人的脸。
易言惊叫了一声，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方析，一直往后退。
“你怎么……你是谁?”两个没有五官的人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还在询问而后一转开始疑惑。
在易言的眼中，是两个穿纸西装没有五官的人在缓慢靠近她，连伸出来的手也带着惨白。
她不敢去确认面前这两人会不会是方析和他身边跟着的人，也有可能是鬼魂幻化出来混淆视听的。
手里的硬物也变成了一截发白的手掌，让她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鬼魂碰不了铜镜，不代表不能在它所创造出来的空间里变成任何东西。
看着不断靠近的两个人，易言一咬牙转身往充满蛛网和灰尘的楼梯间跑去。
这破败的场景里与先前截然不同，回旋的楼梯成为了无尽通道困住她不让逃离。
两边的房间徒然生长出许多门，从里面不断打开走出没有面孔的人。
同样的，它们没有任何准备一脚踏空跌了下来，掉在易言面前，咕噜噜的滚了下去，满地的鲜血铺满了路令她无从下脚。
要想继续下去必须踏在血里。
更多的人穿着各种样式的纸衣往下坠，其中很多都是她见过的。
这让她意识到这些没有面容的是被幻境迷惑的真实的人。
“不要再往前走了！你们会死的！”她扯着嗓子抬头大喊。
“不要开门！前面没有路的！”她的喊声被无视，依旧有人开门掉落。
“没有五官就没办法听见吗？”她盯着又一个从楼梯坠下去的人，喃喃道。
这个鬼的能力太强了，既可以瞬间杀死人也能在幻境里抹去人的五感，他们只能盲目的往前走，然后踏空掉落。
易言阻止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像雨点一样往下坠。
脚下的路是鲜红的，就像黑影曾经说过的：“鬼的世界只有黑白两色，唯独人血的红才是例外。”
变成了鬼就不再拥有人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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