炘南的这一句话，确实有些将鲸鲨王震住了。这也是炘南第一次，取得两人对话中的上风。
于是，炘南也是乘胜追击。
“你觉得你实力强大的，所以你就用力量压迫对方，并以此为乐。”
“你觉得你没有问题，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甚至为了能够奴役别，而感到十分的快乐。”
“但是，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快乐吗？”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对金象族的压迫，是给你带来了什么有意义的东西了吗？”
“给予别人的压迫，是让你的实力得到了进步，还是让稀少的资源凭空再生了？”
“你通过力量获得的权利，为你创造出与之相匹配的价值了吗？”
炘南一系列狂风骤雨一般的问题，也是让鲸鲨王有些发愣。
而炘南也完全没有让对方开口反驳自己的意思，为了保持自己的气势，他直接自问自答了自己刚刚所有的问题。
“事实就是，你获得的权利，与你创造出的价值，完全不匹配。”
“甚至，毫不客气的说，除了无数人对你的仇恨，还有你们鲸鲨族一时的得意以外，你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成功脱离出对强者和弱者的讨论后，炘南也是托北淼的福，找到了自己的论点。
若是刚刚再顺着鲸鲨王的观点说下去，炘南也知道自己是绝对说不过对方的。
鲸鲨王对于强弱的看法实在太深刻了，对于奴隶和强者的看法更是入木三分。
若是他们一定要以彼之短攻敌之长，那才是真的失了智。
所以，转换思路后的炘南索性与对方聊起了得失。
对方既然想聊现实，那么炘南就和对方聊点更现实的。
“现在你实力强大，所以你能够压迫对方。但是十万年前，说不定遭受压迫的，反而是你们。”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可能原本那时的反抗者想着的，也只是获得自由。但等到攻守易型，屠龙者却也终成恶龙。”
“所以，即使这场战争再打下去，最后的结果大概率也不过是强弱再次调换一下次序。强者衰弱成弱者，弱者再蛰伏成为强者。”
“两边这样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最终不管谁强谁弱，你们两族也只是在这无休止的互相伤害中，毫无意义的干耗下去。”
“而陷入这样的怪圈后，你们两族都将再无进步的可能。你们终将在这无休止的纷争中，沉沦到深渊的最底端。”
“只有强的那个能节制住自己的欲望，双方达成真正的和平，这个怪圈才能被打破，金象族和鲸鲨族的未来，才能真正的出现...”
炘南越说越起劲，只是他没注意到，鲸鲨王此时的脸色，也是有些不好看了。
炘南知道一些鲸鲨王的故事，但是叶羡对于鲸鲨王的过去，其实描绘的也不算太清楚，所以他刚刚只是想到哪说到哪。
只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就是歪打正着，说中了鲸鲨王和鲸鲨族曾经的历史。
十万年前的鲸鲨族，确实如炘南所说，是一个被金象族压迫着的奴隶种族。
那时的鲸鲨王，也和现在的泰雷一样，高喊着自由权利归众生，努力为自己的族群争取站起来的权利。
而那时的鲸鲨王在白虎族和金象族面前，比现在的泰雷在鲸鲨王面前还要不堪。
所以，鲸鲨王的起义被金象族和白虎族轻松镇压。
要不是元正想不开，非要证明爱才是能够改变一切的力量，亲手培养出了鲸鲨王这个大boss，还承诺自己不再使用武力，鲸鲨族根本就没有任何翻盘点。
至于后面的故事，也就显而易见了。
随着后来鲸鲨王的实力开始变得强大，在元正不出手的情况下，金象族完全不是鲸鲨族的对手。
最后，在鲸鲨族的压迫下，金象族也从原本的奴隶主，变成了他们曾经的奴隶手下的奴隶。
所以，在听到炘南说出了他们过去那段历史之后，鲸鲨王的内心多少还是生出了些许火气。
他虽然对于奴隶制有了很高深的了解，但他毕竟不是什么圣人。
在乍一下回想起过去那段不堪的回忆时，他多少还是有些情绪波动。
只是，很快鲸鲨王就冷静了下来。
就像原着中他让泰雷冷静下来，不要被愤怒遮蔽自己的双眼那样，此时的他，也不会因为一时的愤怒，影响自己的决断。
尤其是听到炘南最后叫他们节制住自己的欲望时，他更是直接发出了不屑的冷笑：
“节制欲望？多么可笑的想法。”
“一个人是不会嫌自己粮食太多的，一个人也不会嫌自己住的房子太大。”
“当他有一间小房子他就会想要一座大房子，当他有一座大房子，他就会想要一片大房子。”
“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包括穷凶极恶和满嘴仁义道德的办法，来掠夺一切的资源。”
“人的欲望就像高山的滚石一样，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听完鲸鲨王的话，炘南这次是真的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其实，作为对手，鲸鲨王算不上无懈可击。
但问题就是，对方对于自身的缺点，却也是一点都不掩饰。
或者说，对对方来说，那些根本就不是他的问题，而是现实就是如此。
他的这份坦然，也让如今的炘南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对方了。
最后，眼见双方都陷入了沉默，谁也说服不了谁，鲸鲨王还是做了一个总结性的发言：
“你们没有错，我们也没有错。只是我们的立场，让我们站在了两边。”
“站在羊的视角，狼吃羊确实有罪。但如果你站在狼的视角来看，你不让狼吃羊，又何尝不是在对狼残忍呢。”
“所以，说到底，最终能制定规则的，不是对的那方，而是强的那方。”
“而现在，我就是强的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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