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猛地回头。
只见不远处墙壁上，那张A4纸正在发生骇人的变化——
原本的白底正被一种沉郁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漆黑迅速浸染、覆盖……
那黑色如同活物般蠕动蔓延。
而上面那些暗红色的字迹，则同步变成了一种刺眼、冰冷的惨白色……
黑底白字。
规则第三条的最后一句如同惊雷般在他们脑海中炸响：【如果纸张变为黑底白字，即为“污染”，请不要阅读。】
那张纸，此刻正完完全全地、赤裸裸地展示着被“污染”的过程……
它像一块溃烂的疮疤，又像一只巨大的、黑白分明的怪异眼睛，贴在苍白的墙上，那些白色的字迹幽幽地散发着不祥的、诱惑般的微光，仿佛在无声地呼唤着、等待着，要将绝望和疯狂注入他人的脑海。
“别看，快走！” 祁欲低吼，猛地扭开头。
细碎的、仿佛成千上万页纸张被同时无序翻动、撕扯的“哗啦哗啦”声，从四面八方的黑暗深处隐约传来，越来越响。
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牙酸的、像是用长长指甲缓慢而用力地刮擦老旧木质书架表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穿插其中，越来越近。
悉悉索索……仿佛有许多东西在密集的书架顶端爬行，震落下细细的灰尘，飘散在冰冷空气中。
甚至隐约间，似乎还有极轻微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遥远的方向飘来，听得不真切，却更加毛骨悚然。
黑暗变得愈发浓稠、活跃，仿佛有了生命。空气的温度再次骤降。那股陈旧纸张和腐败物质混合的甜腻气味变得更加浓郁，几乎令人作呕。它们隐藏在更深沉的、流动的阴影里，从各个方向，蠢蠢欲动，缓缓合围。
那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在周围徘徊不去，如同无形的猎犬在嗅闻着猎物的踪迹。冰冷的空气几乎要将三人的血液冻结，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敲击在胸腔里，与外界那些诡异的声响形成恐怖的回响。
“这学校里那么多怪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沈西扬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子烦躁，“旧宿舍楼、美术室、生物实验室……还有这里！妈的，这地方根本就是个怪谈批发市场！”
——批发市场笑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还有生物实验室的事情？我怎么没听见？
——其他班的体育课上聊的吧
……
喻灵儿也思考着：“密度太高了……这不科学。除非……除非这些怪谈并非独立存在，它们背后有同一个源头，或者……这所学校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
祁欲没有出声，他的目光在几乎完全的黑暗中扫视着外面那些晃动的不详阴影。
咚！
突然，一声沉重的闷响砸在他们隔壁的隔间门上，仿佛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撞了上去。磨砂玻璃剧烈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三人瞬间噤声，身体僵硬。
那东西在门外徘徊了几下，刮擦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融入了外面那片混乱嘈杂的黑暗中，仿佛被其他更吸引它的动静引开了。
确认那东西暂时离开，他们赶紧商量起来。
“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祁欲的声音沙哑，“这些东西只是在巡逻，等下还会回来。”
“……去哪里？”沈西扬讨厌这种副本。
喻灵儿努力平复呼吸，脑中飞快回忆图书馆的布局：“去楼上！三楼的校史档案和地方文献区！如果这所学校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里最可能有记录！”
祁欲没有意见：“走。”
他们如同影子般溜出隔间，再次投入浓稠的黑暗。凭借着对图书馆结构的记忆和微弱的光线指引，他们摸索到安全通道，踩着冰冷坚硬的混凝土楼梯，小心翼翼地向三楼摸去。
每上一层，空气中的陈旧感就加重一分，温度也似乎更低一度。
推开三楼沉重的防火门，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
图书馆三层 - “地方文献与校史档案区”
这里的空气比楼下更加滞重冰冷，弥漫着一股陈年纸张、干燥皮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尘气息。
书架是深褐色的实木，高耸直至没入上方昏暗的阴影，书籍大多厚重，书脊上的烫金字迹多有剥落。
应急灯的光线在这里显得更加吝啬，只能勉强照亮狭窄的通道，两侧的书架如同巨大的黑色墓碑，投下令人压抑的阴影。寂静是这里的主旋律，但并非绝对的安静，偶尔能听到极轻微的“噼啪”声，像是古老的纸张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收缩。
三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其中，每一步都轻得如同猫科动物。沈西扬手里紧握着刚才路过工具间时顺手拿过来的一把老式金属手电筒，光柱扫过一排排书架，如同在深海中探照。
“分头找？”沈西扬用气声建议，声音在巨大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效率高一点。”
“不行。”祁欲立刻否决，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可能存在的威胁，“落单风险太大。一起行动。”
喻灵儿点头表示同意，她的手指拂过一排厚重的硬壳书，指尖沾满了灰尘。“我们需要找关键年份……比如建校初期。还有……关于学校地基和周边土地的记录。”
他们的搜索缓慢而谨慎。
大约二十分钟后，喻灵儿在一排标注着“校内出版物\/年鉴”的书架最底层，发现了一个异常沉重的、没有书名标签的墨绿色硬皮档案盒。它被塞在最里面，上面没有灰尘，与周围积满厚灰的书籍格格不入。
“看这个。”她低声呼唤另外两人。
祁欲和沈西扬立刻蹲下身。祁欲示意沈西扬用手电照明戒备后方，自己则小心地打开了档案盒的金属搭扣。
里面并非整齐的文件，而是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各种纸张：泛黄脆弱的旧报纸剪报、手写的笔记、甚至还有几张模糊的黑白照片和画着诡异符号的草图。
就在祁欲拿起最上面一张看起来像是某种清单的纸张时，原本看似无关的数字和列表开始模糊、扭动，如同活物般重新排列组合，浮现出新的、令人心悸的文字——
【校史档案区查阅守则】
1. 本区域资料蕴含“真实”，阅读即承担风险。若感到视线模糊、听到非存在之低语、或闻到类似铁锈与腐土的混合气味，请立即停止阅读。
2. 阅读时，请确保至少有两人在场。一人阅读，另一人务必负责警戒，注视阅读者身后的阴影。若警戒者发现阅读者的影子出现异常蠕动、分离或增殖，请立即用强光照射影子直至其恢复正常。
3. 切勿尝试拼接不同资料中的残缺图案。若无意中拼合成功，切勿长时间凝视图案中心，请尽快销毁所有相关纸张（可使用提供的铜质碎纸机，位于区域东北角）。
4. 照片中若出现面部模糊或身体扭曲的人像，切勿试图分辨其样貌。若照片中人的“目光”似乎跟随你移动，请将照片面朝下扣放，并在其上放置一枚金属物品（如硬币）。
5. 若在资料中看到自己的名字或肖像，无论其年代是否相符，立即焚烧该页资料（可使用提供的黄铜打火机，与碎纸机放在一起）。
6. 完成阅读或触发以上任何条款后，请在离开前于入口处的登记簿上签下离开时间及真实姓名。它需要知道是谁“借”走了知识。
7. 凌晨三点，必须离开本区域。三点后，此处不属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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