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有不少有点高度的景观树，顺着这些景观树和爬在墙上的藤蔓，霍凌惜很轻易就上到了二楼。
是客卧的阳台。
从阳台进来
应该是常有人来打扫，长久不住人的客卧也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从客卧出来，霍凌惜驻足听了一下，这才径直往某个方向去。
那个方向是二楼的小客厅。
离主卧比较近。
霍凌惜没有蠢到直接推开小客厅的门进去，而是绕了个方向来到小客厅的窗户。
窗户外同样有个小阳台。
霍凌惜借着白色窗纱的遮挡，藏身在小阳台往里看。
霍凯龙确实在小客厅。
独自一个人。
但小客厅却不只是小客厅，布置得非常好，花、气球、桌上摆着一个小蛋糕和倒好的红酒，小蛋糕上缀着一朵红色的鸢尾花。
霍凯龙坐在蛋糕另一边，斜对着霍凌惜的方向，霍凌惜从这里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面前放着一杯倒好的红酒。
在他对面摆放着一张照片。
是霍凌惜很熟悉的，凌翡成年礼当天的照片。
而凌翡的照片前面摆放着另一杯倒好的红酒。
看到这一幕，霍凌惜的表情实在是算不得好看。
霍凯龙拿着火机点燃面前蛋糕上的蜡烛，端起面前的红酒杯和对面那杯碰了一下，“阿翡，转眼二十五年过去了，这是我们在一起的二十五周年纪念日。你应该没有忘记吧，当年你就是在这里答应做我女朋友的，我还记得你当时就是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
他喝了一口酒，似乎在怀念过往，看着对面的照片笑得格外温柔：“你不知道你当年有多难追，从你十八岁第一次见到你到正式来到你面前认识你，我用了整整两年，后来又用心追求了你两年，你还是不见动摇。一度让我觉得我没什么希望，毕竟当时你有那么多优秀的追求者，我着实算不得最突出。”
“要不是你那次生病，我不管不顾上门来照顾你一天一夜，你怕是都不会一时心软答应我的追求。”
他盯着眼前的照片，表情淡下来，“阿翡，你当时就是一时心软才答应我的追求吧？你其实并不爱我……不、不，你是爱我的，你当然是爱我的……我知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说到后面，他已经有点语无伦次。
窗外的霍凌惜眉头微蹙。
怎么感觉她这个父亲比她更像个神经病。
目光落在桌上的蛋糕上。
原来今天是他们在一起的二十五周年纪念日，原来两人二十五年前的这一天是在这里确定关系的，难怪霍凯龙今天会专门孤身来这里。
“阿翡，我们的女儿回来了。”
女儿？
霍凌惜听到这里无声冷笑。
“回来快有半个月了，我一直不敢来告诉你，可不来告诉你，我这几天都辗转反侧睡不好觉，想着你要是知道我瞒着不告诉你，你一定会非常生气。你生气就要离婚，我都不敢惹你生气。”
他将红酒一口闷完，“阿翡，有一件事我要向你坦白。我、我其实在惜惜去老家的第五年就有些察觉不对劲了，一个孩子，学习再怎么忙，不可能除夕前几天都还在补课，我所有派去的所有人都说没有真正和惜惜打过照面，除了凌若倩。”
“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可我、可我不敢去求证，我太害怕了，我太害怕我的猜测成真了。万一、万一惜惜当真像我想的那样根本不在老家，甚至有可能已经、已经不在了，我该怎么办？你走的时候交代我要照顾好她，我没有做到，等百年后我到地底下，你肯定不会原谅我的，你肯定不会原谅我的……”
“所以我不敢去求证，我只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惜惜还在老家好好的待着，除了生活条件差一些学习条件差一些，她什么都不缺。我这些年欠她的，等将来她回到京市，我都会十倍百倍补偿给她。”
“我没想到三叔三婶敢那样欺负她！”
他捂着半张脸，露出来的半张脸扭曲又狠厉，“他们和他们的女儿女婿靠着我拿了多少好处，居然敢那么伤害我的女儿！要不是他们现在下落不明，我一定弄死他们！”
“我、我更没有想到惜惜居然真的……失踪了十年，公海游轮暗场，他们居然敢把她送去那样的地方！我去打听过，那是这世上最很黑暗残酷的地方，别说一个娇滴滴小孩子，就是在生死边缘游走多年的亡命徒，进了那里都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知道惜惜是怎么从那里出来的，我只是感到庆幸，庆幸惜惜能从那样的地狱活着回来，可我、可我又很不安。惜惜不愧是你的女儿，和你一样强大，你们太强大了，我怕我留不住你们……”
说什么怕留不住，分明是怕那拿捏不住！
霍凌惜冷嗤。
哭什么，愧什么，自责什么，早干什么去了，猫哭耗子假慈悲！
“阿翡，我真的很害怕，怕你不要我，怕女儿不要我……是我做错事了，我如果当年不为了自己心能安选择自欺欺人，在觉察到惜惜很可能已经出事的时候就亲自赶去老家求证，我是不是就能来得及将惜惜找回来，这样她是不是就不会在外面受那么多苦？”
做什么美梦呢。
霍凌惜在心里冷声。
他说是她去老家的第五年才觉察不对，那时她早在那人间炼狱待了两年又被人带走一年了。
她人生最灰暗的三年都过了，将她找回来有什么用。
是的，她不是只吃了那两年的苦而已，被养母带回最开始那一两年，她的日子也非常不好过。
特别是最初那一年。
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牌世家，人人八百个心眼子，稍一不慎就会丢命，压根就不比她之前待了两年的人间炼狱好多少。在养母将她带回去不到一个月，她光是吃东西过敏进医院抢救就有三次！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几乎不敢吃那个家族的食物喝那里的水，偶尔养母有闲情逸致送些吃的给她，她才能勉强饱腹。
这些都是最低等的手段。
去上学的路上出车祸遇到绑架，都是家常便饭。
而这些养母都不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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