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装作肚子痛，离开许或后，偷偷跟在了陈止境身后。
白七见他鬼鬼祟祟地离去，便也跟了上去。
拐过一条巷子，白七冲上去揽住白术的肩膀。
“白术，你要做什么？”
白七看了眼前面不远处走着的陈止境。
“低声些，别叫他听见。”白术反手捂住白七的嘴。
这家伙，嗓门儿真大。
“你不会想要打他吧？公子知晓了，你定然会受罚。”白七拉住他。
“我打他做什么？他那小身板儿，经得起我两拳头么？”白术比划了下自己碗大的拳头。
眼见着陈止境就要走远，白术挣开白七，跟了上去。
白七听白术说不打陈止境，但犹不放心，还是跟了上去。
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暗巷处，白术扫了眼周围。
此刻虽不是夜深人静，但人都在热闹的主街上，这条巷子狭小幽暗，还有脏污，除了他们与陈止境，一个人也没有。
他加快了脚步，追上陈止境。
“陈公子，在下有事与你谈谈。”他拍了拍陈止境的肩膀。
暗巷中没有灯火，只能借着外面主街上透进来的光勉强瞧清楚路。
陈止境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再听见熟悉的声音，更是觉得腿有些发软。
是许大人的人，莫不是因为他与林姑娘一起，许大人心生嫉恨，派人来教训他？
听说禁军之人手段最是毒辣，他一个文弱书生，如何扛得住。
“我与你们没什么好谈的。”陈止境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地道。
“怎么没有好谈的？”
白术意味不明地看着陈止境。眼中带着戏谑和威胁。
“虽说我们公子在兵部和禁军任职，但在圣上跟前最得信重。你可知，你这样无背景无依靠的，只需我们公子一句话，便再无出头之日。”
陈止境看着白术，眼神晦暗。
他去年秋闱后便来了京都，他也听过不少同年对朝中之事的讨论。
那些同年说得最多的，便是皇帝喜欢重用年轻的能人之辈。
当时他听见后欣喜若狂，圣上不论出身，只看是否能为。也更喜欢年轻人的新思想，和敢说敢干的劲头。
老师也说，依照他的才华和抱负，他若能被圣上看中，以后前途自是一片光明。
对了，他还有老师。
老师家早年间与平宁侯府结下渊源，这些年往来皆未断过。
“许大人再得圣上信重，在朝中也不能一手遮天。我老师余大人，现任工部郎中，他与平宁侯府林尚书颇有渊源......”
陈止境话还未说完，便听白术呲笑一声。
“我们公子与赵成威赵副指挥使是同僚，还一起上战场杀过敌，交情匪浅。与富昌侯府叶世子也是至交好友，你知道他俩是谁么？”
老师与他说过朝中重臣之间的关系。
赵成威是庆王府的公子，是平宁侯府二爷林尚书的亲外甥。而富昌侯府叶世子，是林尚书的女婿。
陈止境后退了半步，老师也帮不了他。
他的出路，就这样被堵死了......
他们这些学子的前程，林尚书虽然不会亲自过问。
但上面的人只要给个眼色，连老师也说不上半句话。
他还未崭露头角，便要被扼杀在萌芽时么？
若永无出头之日，那他寒窗苦读十几载。爹娘为了供他读书，原本应当丰裕的日子也过得十分清简。他们一家子的付出与期盼，全都会付诸东流。
为了林姑娘，值得么？
他心中发寒，嘴里发苦。
老师怎从未与他透露过，林姑娘与这许大人还有牵扯。
若他早知道，定然不会同意相看。
陈止境闭了闭眼，心中升起一丝后悔和不甘。
“你的前程，甚至用不着我们公子出手，我老白打点一番就能叫你哪来的回哪去。寒窗苦读十几载，眼见着要出人头地，你也不想，这十几年到头来一场空吧。你该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
白术凑近陈止境耳边，声音又缓又轻。
落在陈止境耳中，却好似恶鬼低语。
陈止境后退半步。
白术站直身子，“若你能为了林姑娘不要前程，老子也敬你是条汉子。”
说罢，白术又拍了拍陈止境的肩膀。
“我会派人盯着你，好自为之。”
见巷子口有人过来，白术抬脚便要离开。
“你们就不怕我将此事告知林姑娘？”陈止境嗓子干哑，他吼道。
“你去说，先不说林姑娘会不会信你。你也该知晓，说时畅快，便要做好准备，承担相应的后果。”
白术脚步未停，拍了下站在不远处呆若木鸡的白七。
“走吧，回去了。”
白七默默跟在白术身后。
“公子心悦林大姑娘？”走着走着，白七忽然问。
“你真是榆木脑袋，怪不得没有姑娘要你。这么明显的事儿，还看不出来？你见公子对哪家姑娘上心过？”
白术脚步不停，嫌弃地瞪了白七一眼。
白七终于明白，那日公子为何罚他写大字了，都怪他多嘴多舌......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冤了......
白七正想着上回被公子罚写大字之事，就听白术叹了口气。
“回去若公子问你，你便如实相告。”
这些事，瞒不住，他也不敢瞒。
“你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白七道。
即便白术不说，公子问他，他也会如实相告，他不会欺瞒公子。
“不死就成，被公子罚了，正好回家养伤，还能陪着媳妇儿。”
白术无所谓地笑了笑。
没有公子，他早死了。
老天薄幸，公子已经够苦了，若能叫公子如愿，他死也成。
“万一那姓陈的真为了林姑娘不要前程，那该怎么办？”白七又问。
白术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白七一眼，随即心间一堵。
公子为何要将白七这个没脑子的带在身边？什么都瞧不明白，什么都要问。
那姓陈的，若是心中只有林姑娘，何必被他几句话吓成那样？
直接硬气地告诉他，这功名利禄，他不要也罢。
若真如此，他有功名在身，又有林姑娘护着，他还真不敢拿他怎样。
白术加快步伐，将白七远远的甩在身后。
生怕走慢了，被白七的脑子传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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